此时,宋倩家。
宋倩挺着肚子,艰难地想从沙发上站起来,脸上写满了焦虑和不安:“怎么会早产呢?文洁的产检不是一直都说挺好的吗?这才36周啊……预产期还有半个月呢……”
乔卫东连忙按住妻子的肩膀,温声安抚道:“倩倩,你别急,先坐下,千万别着急!你现在的身子也不方便。”
“我怎么能不急!”宋倩的语气带着明显的担忧,但还是顺着丈夫的力道坐了回去,“文洁是我最好的朋友,她现在肯定吓坏了……方圆那个性子,遇到事就容易慌,一凡和磊儿还是孩子,英子去了能顶什么用……我得去医院陪着文洁!”
说着,她又想站起来。
乔卫东赶紧坐在她身边,搂住她的肩膀,语气坚定又温柔:“我的好倩倩,我知道你担心文洁,你们姐妹感情深。但你现在也是孕妇啊,而且你这月份也不小了,医院那种地方人多细菌多的,你去了一是帮不上什么实际的忙,二来万一累着了或者被冲撞了,怎么办?文洁知道了也得担心你,是不是?”
宋倩皱着眉,显然没有被完全说服:“可是……”
“没什么可是的,”乔卫东轻轻拍着她的背,继续耐心分析,“你看啊,现在有方圆主陪着文洁,那是她丈夫,是最应该在她身边的人。还有凡凡和磊儿,两个大小伙子,能跑腿能扛事。最重要的是,咱闺女英子不是已经去了吗?”
提到乔英子,乔卫东的语气带上了几分欣慰和调侃:“英子多细心、多靠谱的孩子啊!她可是文洁未来的儿媳妇,半个女儿呢!有她在旁边照应着,安抚情绪,传递消息,比我们谁都强。你还有什么不放心的?”
“话是这么说……”宋倩的情绪稍微平复了一些,但眉头依然紧锁,“可这早产……毕竟有风险啊……36周,孩子太小了……”
“36周已经算是足月了,只是稍微早了一点,”乔卫东用尽可能轻松的语气说,“现在的医学技术多发达啊,协和医院的妇产科又是全国顶尖的。文洁身体素质一向都好,那咋呼起来,我这个男的都怕,肯定没问题!说不定,就是小家伙迫不及待想出来见见爸爸妈妈,还有她这两个帅哥哥和未来的嫂子呢!”
听到丈夫这番劝慰,宋倩终于长长地舒了一口气,身体放松下来,靠进沙发里:“唉……你说的是有道理。我就是……就是忍不住担心。”
“我懂,我懂。”乔卫东见她冷静下来,心里也松了口气,起身去给她倒了杯温水,“咱们就在家安心等着,做他们最稳固的后方。英子那边一有消息肯定会立刻通知我们。你需要做的就是保持好心情,照顾好自己和咱们的宝宝,这才是对文洁最大的支持。等明天,你精神好了,那边也安顿好了,咱们第一时间就去医院看她和宝宝,好不好?”
宋倩接过水杯,点了点头,目光却依然不由自主地飘向窗外,仿佛这样就能看到医院里的情况一样。她轻声喃喃道:“希望一切顺利……一定要大小平安啊……”
乔卫东握住她的手,给予无声的支持和安慰。
客厅里再次安静下来,但空气中弥漫的已不再是之前的焦虑不安,而是化为了深深的期待和祝福。
他们虽然身在家中,心却早已飞到了医院产房外,与楼下的方家人,与乔英子,紧紧地连在了一起,共同等待着那个新生命的平安降临。
……
另外一边,救护车呼啸着驶向北京协和医院,方一凡开着车紧跟在后面,一起朝着医院而去,三人此时,都紧张得说不出话。
到达医院后,童文洁被迅速推进产房做进一步检查。
方圆作为丈夫,被允许穿戴消毒服进入产房陪同。
方一凡、林磊儿和乔英子则被拦在产房外,只能焦急地等待。
“怎么会早产呢?不是说预产期在九月中旬吗?”乔英子担心地问,手指无意识地绞在一起。
方一凡摇摇头,脸色凝重:“医生说36周已经算足月了,但毕竟是早产,可能会有风险……”他没说下去,但眼中的担忧显而易见。
林磊儿默默地去自动售货机买了几瓶水,递给两人:“表哥,英子(目前还没结婚,所以表嫂还暂时不叫),别太担心,小姨身体一直很好,宝宝一定会平安的。”
尽管努力安慰着表哥和英子,但磊儿自己微微闪烁的眼神,也隐约透露出他内心的不安。
方一凡和乔英子接过水,下意识地拧开瓶盖,小口地喝了一点。
微凉的液体似乎稍稍浇灭了心头一些焦灼的火焰,让他们一直紧绷的心神略微安定了几分。
他们互相看了一眼,都能从对方眼中看到一丝强作的镇定和挥之不去的忧虑。
随后,三个人再次陷入了沉默,目光不约而同地转向那扇紧闭的产房大门,继续在寂静的走廊里等待着。
等待的时间格外漫长。
方一凡在走廊里来回踱步,时不时看向产房紧闭的门。
乔英子则坐在长椅上,不停地给宋倩发信息汇报情况。
【英子】:“妈,我们已经到医院了,童阿姨进产房了。”
【宋倩】:“怎么样?文洁还好吗?医生怎么说?”
【英子】:“还不知道,我们在外面等。方叔叔在里面陪着。”
【宋倩】:“老天保佑,希望一切顺利。我这就让你爸过去看看能帮上什么忙。”
【英子】:“别别,别来了,妈您不方便,在家好好休息,让爸照顾你,这里有我呢。”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产房里偶尔有护士进出,但都没有带来什么具体消息。每一次门开,三人都紧张地望过去,然后又失望地看着护士匆匆离去。
方一凡终于忍不住,拉住一位刚从产房出来的护士问道:“护士姐姐,里面怎么样了?我妈妈还好吗?”
护士微笑着说:“放心,产妇情况稳定,宫口还没开全,还需要一段时间。有消息会通知你们的。”
这种悬而未决的状态最是折磨人。
乔英子注意到方一凡的手在微微发抖,悄悄握住了他的手:“会没事的,童阿姨和宝宝都会平安的。”
方一凡的手,在乔英子温软的掌心下依旧微微发着抖,泄露着他强装镇定下的真实焦虑。
乔英子用力握了握他的手,声音放得更轻更柔,试图将自己的力量传递过去:“会没事的,童阿姨和宝宝都会平安的。”
就在这时,方一凡忽然转过头,异常认真地看向乔英子,眼神深邃,语气是前所未有的正经:“英子,我想到一件很重要的事情。”
乔英子被他这突如其来的郑重其事,弄得心头一紧,以为他想到了什么关于早产儿,或是童阿姨健康的严重问题,连忙追问,声音都带上了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什么事儿?你快说!”
方一凡深吸一口气,目光紧紧锁住她,一字一句格外清晰地说:“我在想,将来要是你给我生孩子,我肯定比现在还要紧张一百倍,不,一千倍。估计得紧张到晕过去。”
乔英子完全没料到他会突然蹦出这么一句,当场愣住,足足反应了两三秒,等彻底明白过来他话里的意思,脸颊“唰”地一下瞬间爆红,连耳朵尖都染上了绯色。
她又羞又恼,也顾不得这是在医院走廊,另一只手毫不犹豫地,就狠狠掐上方一凡的胳膊,压低声音骂道:“死方猴儿!这都什么时候了!你还在这儿占我便宜?!胡说八道什么呀!”
方一凡疼得“嘶”了一声,脸上却挤出一个有点可怜的苦笑,揉了揉被掐疼的地方,小声辩解:“我……我这不是想活跃活跃气氛嘛……你看这走廊,静得吓人,我再不找点话说,光想着我妈在里面……我真的会紧张死的……”
他这话说得带了几分真实的脆弱和后怕,乔英子抬眼看着他那副又是吃痛又是紧张、还强撑着开玩笑的样子,心里那点羞恼忽然就散了。
她当然知道,方一凡就是这么个德行,越是紧张重要的时刻,越喜欢用插科打诨,来掩饰内心的不安,也顺带缓解周围人的情绪。
想到这儿,她没好气地又瞪了方一凡一眼,但掐着他胳膊的手却悄悄松开了,转而轻轻帮他揉了揉刚才被自己掐过的地方,语气软了下来,带着点无奈的纵容:“就你歪理多……这种话是能随便乱说的吗……”
旁边的林磊儿将两人的互动全程看在眼里,听着表哥这出其不意又确实“有效”的活跃气氛方式,一直紧绷的嘴角难得地微微向上弯了一下,露出一丝很浅却真实的笑意。
一直萦绕在三人之间那浓得化不开的紧张焦虑,似乎真的被方一凡这顿“胡闹”冲散了些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