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章蒙恬初试炼体诀
麒麟殿那场颠覆三观的朝会，如同一场席卷朝堂的飓风，吹得文武百官东倒西歪，各自寻找着内心的锚点。李斯一头扎进了《基础炼气术》的“自然法经”研究中，几乎到了废寝忘食、走火入魔的地步，连丞相府的日常政务都推给了属官，整日泡在那间布满晶石玉盘的偏殿，对着光幕时而狂喜，时而蹙眉，嘴里念叨着“法理”、“结构”、“能量守恒”之类的词语，活脱脱一位发现了新大陆的法学家。
而另一边，上将军蒙恬，则陷入了另一种煎熬。
这位以勇武着称、统领三十万大军北逐匈奴、威震边陲的帝国猛将，对于陛下那“全面修仙”的旨意，打心眼里是抗拒的。在他看来，军人的荣耀在于马革裹尸，在于金戈铁马，在于凭借血肉之躯和钢铁意志筑起的边关长城。什么修仙炼气，羽化飞升，那都是方士神棍蛊惑人心的无稽之谈，是懦夫逃避现实的幻想！让大秦的锐士放下刀剑，去盘腿打坐，吞吐什么“灵气”？简直荒谬！
然而，陛下的意志不容置疑。更让他憋闷的是，连一向精明务实的丞相李斯，在接触了那劳什子《基础炼气术》后，竟也像是变了个人，整日神神叨叨，说什么“天地律法”、“大道至简”，看他的眼神都带着一种“尔等武夫不懂至高法理”的怜悯。
这日，蒙恬被内侍传召，前往陛下新设的“演武仙阁”。一路上，他心情沉重，铠甲摩擦发出的声音都比往日沉闷了几分。他打定主意，无论陛下展示什么“仙家妙法”，他都要据理力争，绝不能让自己麾下的儿郎们被引入歧途。
“演武仙阁”原本是一处校场，如今也被改造得面目全非。四周立起了刻满符文的石柱，地面铺设着某种能吸收冲击的黑色材质，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类似雷雨过后的臭氧味道。始皇帝嬴政依旧是一身道袍，负手立于场中，旁边站着那位被铁链锁着、脸色苍白却强作镇定的“首席灵力技术顾问”徐福。
“蒙爱卿来了。”嬴政见到蒙恬，脸上露出一丝笑意，“李卿醉心于炼气之道，已有所得。然我大秦，文治武功，不可偏废。修仙之术，亦当有强兵健体之法。今日，朕便让你看看，何为‘仙武合一’！”
蒙恬心中冷笑，面上却恭敬道：“臣，拭目以待。” 他倒要看看，能有什么花样。
嬴政对徐福使了个眼色。徐福一个激灵，连忙从怀里（动作有些艰难，因为铁链束缚）掏出一枚玉简，双手奉上，声音带着点讨好和不易察觉的颤抖：“陛…陛下，此乃臣…呕心沥血，根据上古体修残篇，结合陛下真龙气血特性，推演出的《九转金身诀》基础篇…呃，暂命名‘初级炼体术’。”
嬴政接过玉简，看都没看徐福那谄媚的表情，随手将那玉简往空中一抛。玉简悬浮起来，散发出柔和的白光，随即，一道与李斯所见类似、但内容截然不同的光幕展开，上面浮现出一个个做出各种复杂、扭曲、甚至有些反人类动作的金色人影图谱，旁边配着密密麻麻的注解和小字。
“蒙爱卿，此炼体诀，不重灵气吸纳，专攻气血激发，筋骨打熬，乃是为我大秦锐士量身打造！”嬴政语气中带着自豪，“你且按第一幅图‘莽牛开山势’及相应行气法门，试演一番。”
蒙恬皱着眉头，看向那光幕。只见那金色人影扎着一个极其别扭的马步，双臂肌肉虬结，做出一个向前猛推的动作，周身似乎有红色的气流在奔涌。旁边的注解写着：“意守丹田，引气血沿足太阴经爆发，瞬间输出，可开碑裂石…”
开碑裂石？蒙恬心中嗤之以鼻。他蒙恬天生神力，不用任何花架子，一拳也能在夯土墙上打个窟窿。这装神弄鬼的姿势，能有啥用？
但陛下的命令不能违抗。他深吸一口气，抱着敷衍了事、尽快揭穿这套把戏的心态，依葫芦画瓢，摆出了那个名为“莽牛开山势”的姿势。姿势很别扭，让他感觉十分别扭，远不如军中搏杀术来得干脆利落。
“凝神！引气血！”嬴政在一旁喝道。
蒙恬无奈，只得尝试按照那所谓的“行气法门”，意念集中在小腹（他们称之为丹田），然后想象着有一股力量从脚底升起，沿着一条他从未感知过的、名为“足太阴经”的路径向上冲…
起初，毫无感觉。蒙恬甚至有点想笑。
然而，就在他意念集中到某个临界点的瞬间——
“轰！”
仿佛一道惊雷在他体内炸开！一股灼热无比、狂暴至极的力量，如同决堤的江河，从他双脚汹涌而起，沿着那条虚幻的路径奔腾而上！所过之处，肌肉纤维仿佛被撕裂又重组，骨骼发出细微的“噼啪”声，一股他从未体验过的、爆炸性的力量感充斥着他全身每一个角落！
这感觉来得太突然，太猛烈，完全超出了蒙恬的掌控和理解范围！他只觉得全身的血液都在沸腾，一股不吐不快的冲动直冲顶门！
“嗬——！”
他下意识地，按照图谱上的动作，将这股失控的、狂暴的力量，伴随着一声压抑不住的低吼，朝着前方猛地一拳击出！
没有瞄准任何东西，只是朝着空处。
“嗡——！”
一股无形的气浪以他的拳头为中心，骤然扩散开来！卷起地上的微尘，形成一道清晰的涟漪。
紧接着——
“咔嚓！”
一声轻微的、却清晰可闻的碎裂声，从演武仙阁边缘一根需要两人合抱的、作为装饰兼支撑用的花岗岩殿柱上传来。只见那坚硬的石柱表面，以蒙恬拳锋所指的方向为起点，蔓延开了几道细密的裂纹！
蒙恬保持着出拳的姿势，僵在了原地。
他缓缓低下头，不敢置信地看着自己的拳头。皮肤表面隐隐泛着不正常的红晕，甚至有一缕极淡的白气从指缝间逸散而出。拳头没有任何疼痛感，反而传来一种前所未有的、充满力量的灼热感。
刚才那一瞬间爆发出的力量…远超他平生所能达到的极限！甚至让他产生了一种错觉，仿佛自己真的能一拳开山！
这…这怎么可能？！
他猛地抬起头，虎目圆睁，看向那根出现裂纹的石柱，又看向自己依旧滚烫的拳头，最后，目光落在了面带微笑的始皇帝和一脸“果然如此、谢天谢地没炸”表情的徐福身上。
巨大的震惊过后，是如同海啸般席卷而来的狂喜与明悟！
原来…原来陛下是对的！这不是什么虚无缥缈的幻术，这是真实不虚的力量！是能够实实在在提升个体战斗力的神术！
想想看，若是他麾下的三十万北疆将士，人人都能习得此术，哪怕只是达到他刚才十分之一的效果…那将是何等恐怖的战斗力？！匈奴骑兵引以为傲的冲锋，在这样一群力量、速度、耐力都远超常人的“仙武锐士”面前，岂不成了土鸡瓦狗？！以往需要数倍兵力、倚仗城墙才能抵挡的敌人，如今或许只需一个冲锋便能击溃！
这已不是强军，这是要打造一支无敌的神兵！
一想到那场景，蒙恬只觉得一股热血直冲脑门，激动得浑身都在微微颤抖。他“噗通”一声单膝跪地，因为情绪过于激动，声音都带着明显的哽咽和颤抖，虎目之中，竟真的泛起了点点水光：
“陛下！陛下！神术！此乃强军之神术啊！！！”
他之前的所有怀疑、所有抵触，在这一拳之下，彻底烟消云散，化为了对陛下“高瞻远瞩”的无限敬仰和对这“炼体诀”的狂热推崇。
“臣…臣目光短浅，竟未能体察陛下深意！有此神术，我大秦锐士，必将横扫六合…不，是横扫八荒，宇内称尊！长城防线，固若金汤！匈奴蛮夷，弹指可灭！陛下圣明！仙法万岁！”
看着激动得语无伦次、几乎要老泪纵横的蒙恬，嬴政脸上的笑容更加满意了。他要的就是这个效果。
“蒙爱卿平身。”嬴政虚扶一下，“此术初成，尚需完善与推广。这炼体诀的操典与普及之事，朕便交予你了。务必要让我大秦的每一位将士，都能感受到仙武合一的强大！”
“臣！万死不辞！”蒙恬声音洪亮，掷地有声。此刻，他心中只有一个念头：尽快让儿郎们学会这炼体诀！北境的匈奴，你们的末日，怕是要提前了！
一旁的徐福，看着蒙恬那激动不已的样子，又瞥了瞥那根开裂的柱子，偷偷抹了把冷汗，心里嘀咕：“还好…还好只是基础篇，气血运行路径简单，要是让他试试后面那几转，控制不住力道…这演武仙阁怕不是要被他自己给拆了…唉，这‘技术顾问’的活儿，真不是人干的，得赶紧想想怎么把后续功法编得…安全一点…”
蒙恬却完全没注意到徐福的小动作，他此刻正沉浸在对未来大秦仙武军团的无限憧憬之中，只觉得浑身充满了干劲，恨不得立刻飞回北疆，将这“神术”传授下去。
大秦的战争机器，似乎即将被注入一股全新的、名为“修仙”的疯狂动力。只是这动力是福是祸，恐怕连始作俑者的陛下，此刻也未必能说得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