翔云楼前,赵缨已然动手。
那王捕头虽是七品初期,但在赵缨大风剑法面前,连一招都没走过,便被挑断了手脚筋脉,惨叫着瘫软在地,被赵缨如同提小鸡般攥在手中。
其他几名捕快见状,虽然拔出了腰刀与赵缨对峙,脚步却不听使唤地不断后退。
一名捕快色厉内荏地喝道:“你…你究竟是什么人?!敢与官府作对,不想活了吗?!”
赵缨英姿飒爽,手提染血的胡来剑,另一只手随意将废人般的王捕头丢在地上,激起一片尘土。
她环视这群欺软怕硬的官差,心中那股替天行道的豪情混合着李丰衣偶尔念叨的诗句,脱口而出:“善恶到头终有报,只争来早与来迟!
你等食民之禄,不为民着想就算了,竟还助纣为虐,帮豪强欺压民众,我赵缨今天就替天行道,除了你们这些蛀虫!”
这番话,尤其是那两句颇具哲理的诗句,被她现学现用,掷地有声。
看着捕快和翔云楼打手眼中难以掩饰的惧意,再瞥见远处躲藏观望的民众眼中渐渐燃起的惊讶与一丝不易察觉的“崇拜”,赵缨只觉得浑身通透,一种快意恩仇的舒坦感油然而生。
这时,李丰衣从茶楼走出,来到那支申冤队伍前方。
他朗声开口,声音清晰地传遍全场:“大家不要怕!我叫李丰衣!”
人群中起了一阵小小的骚动,李丰衣这个名字对普通百姓或许陌生,但“李诗魁”的名号,却因那些传唱天下的诗词而在市井间颇有耳闻。
李丰衣继续道:“大伙儿可能对我的名字不熟,但‘李诗魁’这三个字,想来多少听过。而前几天,率领义军,在合浦、红水、麻水三县‘打土豪,分田地’的,也是我!”
“原来是李诗魁!”
“是那个写‘人生得意须尽欢’的李诗魁?”
“真是他!他竟来了宁远城!”
人群中,确实有听过李诗魁名号的人,惊呼声此起彼伏,看向李丰衣的目光顿时不同。
李丰衣将众人反应收入眼底,声音陡然提高,带着沉痛:“我来巴蜀不过两个多月,可见到的,尽是些让人愤懑难平的不公!
豪族官绅肆意欺压百姓,强占田产,还巧立名目,横征暴敛!
在场的诸位,你们扪心算算,自福康安的大军驻扎巴蜀以来,你们交了多少次税了?五次?十次?还是更多?!”
“征税”二字,如同烧红的烙铁,狠狠烫在每个在场民众的心上。
“何止十次!他娘的,老子家连下蛋的老母鸡都被抵了税!”
“我家去年攒下准备娶媳妇的银子,全被征走了!”
“再这么征下去,我们全家只能去啃树皮了!”
原本家境尚可的,已被榨干了油水;原本温饱不愁的,如今连养家糊口都艰难;而那些本就挣扎在温饱线上的,更是被扒得一身褴褛,与等死无异。
眼见群情汹涌,李丰衣话锋再转:“而且,我还发现,建人贵族黑手,竟与官府狼狈为奸,行那拐卖妇孺的勾当!
我一路追踪,最终锁定了他们的窝点——就是这鸿兴楼旗下的鸿兴镖局!”
他顿了顿,扫过翔云楼那气派的门楣,声音如炸雷:“就在我捣毁鸿兴镖局的过程中,我发现……他们竟然用活生生的孩子,来炼制丹药!”
“什么?!”
“用孩子炼丹?!”
“天杀的!这…这怎么可能?!”
此言一出,全场哗然,民众们你看我,我看你,脸上写满了不可置信与极致的惊骇。
一些家中曾有孩童失踪的百姓,更是瞬间脸色惨白,身体摇摇欲坠。
之前的打手见事态不可控,溜进楼中禀告,领着三人疾步而出。
为首者是一名年约四旬的中年男子,身着锦袍,腰佩长剑,正是翔云楼楼主钮祜禄·廖不进。
他身后跟着两位执事,皆有七品修为。
钮祜禄·廖不进刚出大门,便恰好听到李丰衣那石破天惊的指控,目光瞬间冰寒如刀。
他心中震怒,此事一旦坐实,传扬开去,不他背后的钮祜禄氏乃至皇室都要惹上一身腥臊。
他明白,绝不能再让眼前这个口无遮拦的逆贼说下去了!
“放肆!污蔑朝廷,构陷忠良,给我死来!”
钮祜禄·廖不进怒喝一声,腰间长剑“锵”然出鞘,六品巅峰的修为爆发开来,剑尖直取李丰衣咽喉,意图一击毙命。
“哼!你的对手是我!”赵缨冷哼一声,早已蓄势待发。
她手腕一抖,胡来剑卷起一道罡风,后发先至,截住了钮祜禄·廖不进的剑势。
“铛!”
双剑交击,气劲四溢,吹得地面尘土飞扬。
钮祜禄·廖不进心中一凛,他原以为凭借修为碾压,足以瞬间格杀那七品的小子,再顺手料理这女子。
岂料一交手才发现,这女子虽只是六品中期,但剑势如风,无孔不入,一时间竟将他缠住,丝毫讨不了便宜。
两人瞬息间过了十余招,剑光闪烁,劲风呼啸。
钮祜禄·廖不进越打越是心惊,再瞥见周围民众还在探头探脑地观望,心一横,便要让这群不长眼的‘刁民’明白以下犯上的后果,事后也大可污蔑是李丰衣等人动手波及无辜,将屎盆子扣回去。
他狞笑着,虚晃一剑,逼退赵缨半步,随即长剑高举,体内元罡疯狂涌动,竟是要施展大范围的剑招。
眼看就要挥洒而出。
那持剑的手臂刚刚扬起,却仿佛陷入了无形的泥沼,任凭他如何催动元罡,那剑竟是再也劈不下去。
钮祜禄·廖不进扭头,只见一个穿着小红袄,顶着黑眼圈的胖嘟嘟小女孩,不知何时出现在他身侧。
她一手还背在身后,另一只小胖手伸出,仅用两根如藕节的手指,便夹住了他那灌注元罡的剑身。
“这…这是什么怪物?!”
钮祜禄·廖不进一股寒意从脚底直冲天灵盖。
他当机立断,直接松手弃剑,身形暴起,想要飞遁逃跑。
李国宝离地六尺,小身子在空中一曲一弹,如同导弹,瞬间追上钮祜禄·廖不进,对着他的后背砸了下去。
“嘭!!!!!”
钮祜禄·廖不进被一股巨力透体而入,护体罡气破碎。
他狂喷一口鲜血,整个人如同断线的风筝,以比上升时更快的速度,轰然坠落,直接砸穿了翔云楼第三层的屋檐和楼板,不知死活地嵌在了楼内某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