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瑞正在城门口竭力维持秩序,疏导拥堵恐慌的人群。
忽然,一股难以言喻的威压自天穹降临,让他猛地抬头。
只见那被血与火染红的夜空,破开一个窟窿,垂落下整整八十一道璀璨的光束。
每一道光柱都粗如合抱,内部隐约可见一个个身披古老甲骨、手持兵刃的魁梧身影。
虽面容模糊,但那冲天的战意与苍茫气息,如同从上古战场跨越时空而来的神兵天将,将整座雅州府城映照得如同神国降临。
“神迹!是神迹啊!”
“老天爷开眼了,派天兵天将来救我们了!”
城中,无论是刚从疯狂中苏醒、茫然四顾的幸存者,还是受伤倒地、呻吟不止的伤者,亦或是挤在城门口、绝望哭喊的百姓,此刻都如同被施了定身法,纷纷仰头望天。
他们脸上脸上混杂着泪水、血污与前所未有的希望,发出劫后余生的哭喊与祈祷。
许多人更是直接跪倒在地,向着天空顶礼膜拜。
府衙为中心的战场,正在交手的双方也被这惊天异象震慑,不约而同地停下了厮杀。
曲长老捂着胸口,剧烈地喘息着。
他死死盯着光束中央那道被八十一尊魔将虚影环绕的身影,瞳孔缩成了针尖,干裂的嘴唇颤抖着,发出呢喃:“这是……超凡?李丰衣……怎么会是他?!”
而被八十一道光束气机牢牢锁定的鳌拜,像是陷入了无形的泥沼,难以动弹。
他眼中充满了惊骇与恐惧,浑身控制不住地战栗。
就在刚才,这小子还只是一个需要凭借秘法才能短暂提升到六品的蝼蚁,怎么可能突然间就拥有了……超凡的力量?!
“假的!都是假的!这一定是幻觉!”
鳌拜嘶声咆哮,无法接受这个现实。
他吸收了数万百姓死亡产生的杀戮与生命精气,也才堪堪触摸到半步超凡的门槛啊!
下一瞬,他的咆哮声戛然而止。
一抹炽烈的火光,如同划破夜空的流星,一闪而逝。
半截断裂的黑刀,以一种超越了他思维速度的轨迹,轻描淡写地从他的脖颈抹过。
他头颅歪斜倒下的瞬间,李丰衣断刀撕裂空气带出的隆隆音爆声,才如同迟来的丧钟,传入他逐渐沉寂的听觉。
刘莽、唐雷、唐风等人看着半步超凡的鳌拜被瞬杀,吓得肝胆俱裂,再也顾不得其他,朝着不同方向亡命飞遁。
李丰衣目光瞬间锁定了绣日使刘莽。
他虚空一蹬,脚下空气发出爆裂般的声响,身影瞬间模糊,再次清晰时,逃窜的刘莽身后。
没有花哨的招式,只是简简单单的一拳轰出,印在刘莽后心要害。
“嘭!!!”
刘莽如同被陨石砸中,整个人向前狂飙,连续撞穿了三栋屋舍,最终在石板街道上犁出一道长达五丈的沟壑,才勉强停下。
他双目死死鼓起,充满了不甘与恐惧,却已气息全无。
李丰衣没有继续追击剩下的唐雷、唐风以及莫千行等人,他感觉到体内那借来的力量正快速退去。
他强提最后一口气,借助那尚未完全消散的威势,声音如同滚滚雷霆,响彻全城:
“八柱建人,残暴不仁!为成就鳌拜超凡之位,伙同唐门,布施邪毒,致使数万百姓殒命!
此等行径,人神共愤,今日降下神罚,诛此元恶,以儆效尤!”
话音落下,他周身环绕的八十一魔将虚影轰然消散,那令人窒息的威压也随之消失。
李丰衣眼前一黑,再也支撑不住,身体从空中直直坠落。
离他最近的赵缨飞身上前,在他落地前将他接住,缓缓放在地上。
城中,短暂的寂静后,爆发出震天的痛哭与怒骂。
无数百姓回想起今夜经历的恐怖与绝望,亲眼目睹亲友惨死,自身亦在疯狂与屠刀下挣扎求存。
他们积压的所有悲痛、恐惧、愤怒,终于找到了一个宣泄口。
“是朝廷!是唐门!是他们害死了我爹娘!”
“是他们放的毒!是他们不给我们活路啊!”
“狗官!唐门的畜生!你们不得好死!”
“老天爷开眼了啊!”
“天谴!这就是天谴!”
李青婵站在废墟之上,眼底闪过一丝锐利的光芒。
她立刻意识到,一个千载难逢的破局时机已经出现。
巴蜀百姓本就因朝廷横征暴敛而苦不堪言,雅州城这场人为的惨剧,足以成为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彻底动摇巴蜀官府的统治根基。
她看向被赵缨扶着、面色苍白如纸的李丰衣,心中不由得赞叹。
初次在军营相见时,便觉此子气运不凡,潜力巨大,故而刻意交好。
却未曾想,不到一年时间,他竟已能做到这般地步。
她快步来到李丰衣身旁,低声道:“要不了多久,朝廷在附近的驻军和追兵就会赶到,我们必须立刻撤离。”
李丰衣虚弱地睁开眼:“李将军打算如何脱身?”
李青婵语气果决:“我这支皆是百战精锐,轻装简从,机动性极强。计划进入断横山,利用山势与朝廷周旋,甩开追兵后,再折返苗疆。”
李丰衣点点头:“明白了……接下来,我要前往蜀山剑阁。”
“我这边目标太大,朝廷必会重点围剿,就不与你一道了,保重。”李青婵了然。
二人说话间,银光一闪,兔蒙生带着李国宝以及一具尸体回来了。
兔子将唐门二长老唐雷的尸体扔在李丰衣脚边,人立而起,发出怪笑:“叽叽叽!兄弟,看到没?我和崽崽联手,把那老小子给宰了!”
李国宝扬起小拳头,黑眼圈下的小眼睛里满是兴奋:“厉害!崽崽厉害!”
兔子强调:“崽崽,是我们俩个厉害!”
李丰衣苍白的脸上不禁露出一丝欣慰的笑意,他轻轻揉了揉李国宝柔软的头发:“嗯,我闺女真厉害!”
李国宝立刻捂住自己圆滚滚的小肚子,眼巴巴地望着李丰衣:“阿爹,崽崽打架,好累好饿,肚子都扁了……要喝……要喝五盆奶!”
她伸出一只胖乎乎的小手,指头用力张开。
努力想了一会儿,感觉有些少了,又把另一只手伸出来:“不对,要十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