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云明意识到自己身上的问题后,眼神中的神情反倒从先前的战战兢兢,变得坚定了起来。
当马末都沉闷的声音响起时。
秦云明只是深吸了一口气,拖着还略微有些僵硬的身体,一步步走到茶桌前。
在众人的目光下,
取过一只干净的品茗杯,提起尚有余温的紫砂壶,稳稳地斟了七分满。随后,他双手捧起茶杯,转身,一步步走到陈默面前。
马末都在一旁瞧得清清楚楚。
他看到自己这大外孙儿眼神中的那一丝改变后,僵硬嘴角不由稍稍缓和,同时心中再次升起了一股心疼之意。
这次他是真有点儿心疼了。
心疼自己刚才的那一巴掌,下手的是不是有点儿狠了......不过倒不是说后悔。
只要能把他从那种目中无人的傲慢中扇醒,再大的力气他马末都都下得去手!
秦云明没有立刻说话。
而是腰杆深深地弯了下去,将茶杯高举过顶,姿态恭敬至极。
“陈先生。”
秦云明说话时的声音其实还带着一丝颤抖,却清晰得足以让近处的人都听见。
“刚才……是我秦云明嘴贱,胡说八道,有眼无珠。还好我外公打的及时,把我给打醒了。”
他抬起头,脸上指印犹存,眼神里却没了之前的浮躁,只剩下羞愧与诚恳。
“这杯茶,给您赔罪。”
一瞬间,所有目光都从秦云明身上,转向了陈默。
陈默看着躬身不起的秦云明,顿了两秒。
他并不是什么得理不饶人之辈。
毕竟,他本来其实都没太当回事儿。
马末都刚才那咔嚓一巴掌,说实话,他搁旁边看着都感觉稍微有些意外。
陈默看的倒是挺清楚的。
马末都的这番行为,并不是说都是为了向他释放善意,而是想借这个机会给他这外孙儿上一堂课。
况且,他也确实能感觉到秦云明这会儿的懊悔。
思及此处,
陈默收起了脸上的笑容,
态度认真了起来。
他上前一步,并没有先接茶,而是伸手稳稳托住了秦云明的手肘,用一种温和但有力的力量,将他扶了起来。
“起来说话。”陈默的声音平静。
见秦云明直起腰杆后,
这才接过那杯茶,没喝,而是将它轻轻放在一旁的桌子上。
“这杯茶就用不着喝了,咱俩都是年轻人,我年龄比你大一些,姑且托大算作云明你的兄长。”陈默声音依旧平静:“咱们年轻人心高气盛很正常,能理解,心不高气不盛的反倒不叫年轻人呢!”
“只要咱后面还能静下来,就都算不了什么大事儿,睡一觉也就过去了。”
“等过两天有空了,我这个做兄长的,到时候请你出来吃个大餐,咱哥俩坐那儿好好聊聊这古董文玩,交流交流心得嘛......”
听到陈默这番话,秦云明怔在原地,第一次如此直观地感受到对方与自己境界格局的差距。
一旁的马未都看得更是分明。
陈默既未得理不饶人,也不曾轻描淡写地将此事揭过,而是恰到好处地把握着分寸,句句都说在了点子上。这番言语的分量,足以让外孙受用良久。
芮老头先前在他面前对陈默的夸赞,果然不是虚言。
“还杵在这儿做什么?”马未都的声音已然恢复了往日的平和,带着长辈特有的温厚。
秦云明这才回过神来,连忙躬身道:“陈……陈大哥。”
陈默含笑点了点头,算是认下了这个称呼。
“行了行了。”马未都见状,挥了挥手,语气轻松了几分:“你们该去哪儿去哪儿吧,别在这儿碍眼了。”
说罢,他转向陈默,脸上的笑意如秋日湖面的涟漪,在皱纹间舒展开来:“陈小友,咱们还是平辈论交。既然你让云明喊你一声大哥,那往后,你便也唤我一声老哥便是。”
正准备离开的一行小年轻中,
秦云明脸色倒没怎么变化,
但先前拥着他的那个姓孙的,还有那胖子几人,脸色却是陡然一变。
以马老先生在古玩界的身份......居然主动提出要和这姓陈的同辈论交......这,这也太离谱了吧!
缓过神儿后,
那几人连忙低着头弓着身子,偷摸着快步离开。
虽然没人理会他们,但他们几个是真不敢继续待在这儿了。
“扰着诸位的清净了,让诸位见笑了。”
马末都朝着这品茶区其他的一些客人拱了拱手说道:“家里的这株小树苗长歪了枝桠,就得及时修修剪剪。今日恰逢春风过境,正好帮着扶正了苗头,是桩好事。”
“今天这点小插曲,诸位就当看了出折子戏。下回,都到我那观复斋去,我开一饼珍藏的好茶,,恭候诸位大驾。”
马末都话音刚落,立刻便有人接捧。
“马爷,您这杯茶我们可是盼了好久!到时候您可得把那饼老班章拿出来,让我们都开开眼! ”
“哈哈,那我们是沾了陈兄弟的光了!”
“......”
在场的,大多都是看不上这会儿的慈拍的,不乏身份高贵的。
有好几位本来就和马末都以及芮名山相识。
也是过来打了个招呼。
不过他们都很有眼力见儿,基本上都是只打了个招呼便离开了,没有过多寒暄。
这一番客套后,
才真正坐了下来。
“芮老头,我刚才可是还听见你对着我陈老弟,还搁那儿‘陈小友陈小友’的叫着呢。”马末都茶水都还没倒上呢,便是一脸臭屁的对着芮名山得意的炫耀了起来。
赫然是一副你俩关系不“中”的样子!
芮名山:“......”
...
马末都“捡漏第一人”这个名号在这儿摆着。
凡是在古董这个行当混饭吃的,几乎可以说是没有人不想去认识一番,陈默自然也是如此。
他这个出道刚一坤月有余,被网友们自发的称作为“新·捡漏第一人”的年轻大高手,自然也是同样的道理。
再加上俩人都是全世界都极其少见的民间汝瓷持有人,
能聊的话题简直不要太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