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凉的液体滑过喉咙,暂时压下了呛咳。
可紧接着,一股不同于果汁或茶汤的、带着独特醇厚感和细微刺激的滋味在舌尖蔓延开来……
等她后知后觉地品出不对劲时,那一大口早已顺着食道滑了下去。
严初猛地抬起头,一双被呛出泪花、显得水汪汪的大眼睛惊疑不定地看向柳元,声音里带着一丝不确定的懵懂:
“这……这是……酒?”
“对呀!”
旁边的赵鹿儿接话接得飞快,自己也美滋滋地嘬了一小口,品了品那清甜回甘的滋味,肯定地点点头,
“是桂花米酒,甜滋滋的,挺好喝的呀!”
完了……
完了完了完了!
严初在心里疯狂拉响警报,开始默数:
一、二、三……
按照她过往那“一杯倒”的辉煌战绩,数到五就该眼前一黑,直接“断电关机”了。
她屏住呼吸,严阵以待。
……五、六、七……八、九……十!
预想中的天旋地转并没有到来,她居然还稳稳当当地坐在椅子上,神志清醒,四肢协调!
这假酒吧?
除了身体里像是点着了一个小小的暖炉,丝丝热意正慢悠悠地往脸上涌,她居然没有当场昏迷?!
有她能喝的酒了?!
这个发现让她又惊又疑,忍不住又拿起酒壶,小心翼翼地给自己斟了半杯,极其谨慎地又嘬了一小口。。
清甜的液体滑入喉咙,暖意更明显了些,但头脑依旧清明,丝毫没有昏沉的迹象!
柳元和赵鹿儿看着她这“品了又品”的专注模样,
只当她是真心喜爱这桂花酿的滋味,哪里想得到她正在进行一场关乎自身“酒量上限”的严肃科学实验。
“柳公子,你们这儿的桂花酿……可以!相当可以!”
两杯下肚,严初的脸颊已然飞上两抹娇艳的红霞,整个人像颗刚刚成熟、泛着诱人光泽的水蜜桃,粉嘟嘟的。
“严姑娘若是喜欢,我让他们再温一壶来,或者打包一些,让姑娘带回府上慢慢品尝。”
柳元见她喜欢,说话间便已准备抬手招呼小二。
“别!不用了不用了!”
严初闻言,连忙摆手,脑袋摇得像拨浪鼓,
“就这些,足够了,恰到好处!”
惊喜归惊喜,她还是有点怂。
谁知道这身体的“一杯倒”属性是不是只是延迟发作?
万一再多喝几口,待会儿直接在饭桌上表演一个“原地入睡”。
严初和赵鹿儿两人在福满楼门口,心满意足地揉着吃撑的小肚子。
手里还提着打包好的精致甜点,正笑嘻嘻地挥着手帕,与柳元道别。
“柳公子,下次茶楼见哈——”
严初话音还未完全落下,前脚刚目送柳元的背影转过街角,后脚她脸上那强撑的、若无其事的笑容就瞬间垮掉。
只觉得一股迟来的、汹涌的酒意如同海啸般猛地冲上头顶,眼前景物开始旋转打结,
双腿一软,整个人就像被抽了骨头似的,直直地往地上出溜。
“郡主姐姐!你怎么了?!”
赵鹿儿吓得花容失色,慌忙伸手一把捞住她,才没让她当场表演一个“五体投地”。
“不行了……鹿儿……我、我好像……上头了……”
严初整个人软绵绵地挂在赵鹿儿身上,脑袋昏沉得像一团浆糊,舌头也大了,说话含混不清,
“快、快扶我回去……我得躺着……这地怎么在转啊……”
果然,人不能高兴得太早。
虽然没有出现预想中的“一杯倒”,但这延迟发作的后劲……也是够她受的!
就在赵鹿儿吃力地扶着东倒西歪的严初,不知该如何是好之际,
一辆玄色马车如同暗夜中的魅影,倏地疾驰而来,“嘎吱”一声,稳稳地停在了两人面前。
车帘被一只骨节分明的大手猛地掀开,裴衍幸从车上下来,
面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周身散发的寒气让周遭的空气都仿佛凝固了。
他凤眸一扫,目光精准地锁定在赵鹿儿怀里那个脸颊酡红、眼神迷离的小醉鬼身上,薄唇紧抿,一言不发。
几步上前,直接无视了惊呆的赵鹿儿,
手臂一伸,便将软成一滩泥的严初打横抱了起来,随即利落地将她塞进了马车里。
原来,黑风一直奉命暗中保护严初。
从她端起那第一杯桂花酿开始,警觉的黑风便立刻让另一名暗卫火速回府禀报。
裴衍幸刚处理完公务回府,正想去寻他的小家伙,
乍一听这消息,脸色瞬间冰封,周身散发的戾气吓得禀报的暗卫头都不敢抬。
——那模样,简直像是能当场提剑去屠了五百个人。
他恼火至极。
这小家伙,竟敢在外头、在没有他看顾的情况下饮酒!
她难道不清楚自己那点可怜的酒量?
万一……万一出了什么事……
即便早已派了黑风和另一名暗卫寸步不离地护着她,
可在远远看到她那副软绵绵地倒在赵鹿儿身上、人事不省的模样的瞬间,
裴衍幸的心还是猛地一揪,慌得不行。
夜幕低垂,马车内并未点灯,一片沉沉的黑暗,只有窗外偶尔掠过的微弱灯火,在车厢内投下转瞬即逝的光影。
空气中隐隐约约弥漫着淡淡的酒气。
黑暗中,裴衍幸只是沉默着,牢牢地将严初圈禁在自己怀里,一动不动。
胸臆间翻涌着后怕、担忧,还有一丝被她这般不爱惜自己而勾起的薄怒,
可所有激烈的情绪,在触及她温软依赖的躯体时,都化作了无可奈何。
他舍不得凶她一句,竟一时不知该如何是好。
严初这会儿虽然脑袋里迷迷糊糊分不清东南西北,但她知道是殿下来接她了。
于是便愈发乖顺地往他怀里钻,用滚烫的小脸无意识地蹭着他的胸膛,手臂也软软地环着他的腰。
“阿幸……”
也许是这密闭的黑暗给了她前所未有的勇气,也许是酒精烧毁了平日里谨小慎微的藩篱。
她贴着贴着,便开始不满足于此,仰起小脸,撅着湿润柔软的小嘴,迷迷糊糊地就想要索吻。
可那男人却紧绷着下颌,不肯低头。
她有些着急,又有些委屈,凭着那股执拗的劲儿,努力往前凑了凑,
温热的气息尽数喷洒在他颈间最敏感脆弱的肌肤上。
然而醉后的她失了准头,粉嫩的唇瓣最终未能触及他的薄唇,而是……精准地印上了他上下滚动的喉结。
下一秒,她甚至无意识地微微张开了嘴,用那柔软湿润的唇,轻轻含住了那处凸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