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半个时辰,严初已经能利落地翻身上马。
此刻她高坐马背,两条小腿欢快地晃悠着,得意地冲沈淮之扬起下巴。
沈淮之倚在拴马桩旁,将少女学马的全程尽收眼底。
从最初的笨拙到如今的娴熟,这位素来娇气的郡主竟没喊 过一声累。
晨光为她镀上金边,那神采飞扬的模样,与记忆中骄纵任性的形象判若两人。
他无意识地摩挲着马鞭,眼底闪过一丝探究。
或许...这位小郡主,当真与往日不同了?
郡主稍候,我去马厩挑匹坐骑。
林欢竹轻抚如风的鬃毛,指尖顺着马颈的线条滑下,如风乖,好生陪着郡主。
“沈大人,你去陪着林小姐一起挑呗。”
严初正美滋滋地在马背上晃着双腿,还不忘自己的主线任务。
话一出口,两人齐齐的看向严初。
整得严初还有点心虚,她低头摆弄着缰绳,假装对马鞍上的花纹产生了浓厚兴趣——
那专注的模样,活似要在皮革纹路里研究出什么惊天秘密来。
“不必麻烦,沈大人还是陪着郡主为好。”林欢竹只疑惑了一瞬,也没当回事,便往马厩走去。
转眼间原地只剩下严初和沈淮之。
男人接过她手中的缰绳,稳稳控住马匹,并不多言。
不多时,林欢竹便骑着一匹毛色油亮的黑马归来。
那马儿四蹄雪白,在阳光下如同踏着云朵般轻盈。
她轻扯缰绳在严初身旁稳稳停住,柔声道:郡主,控马要这样...
说话间手腕轻转,缰绳在她指间如游龙般灵活舞动。
严初学得极快,不过半盏茶的功夫,已经能驾着如风在马场自如地小跑。
她兴奋地朝两人挥手,发间珠钗随着动作叮咚作响:咱们去林子里转转可好?
正合我意。林欢竹眼中含笑,对这个聪慧的小徒弟越发喜爱。
沈淮之早已翻身上马,闻言轻轻颔首。
三匹骏马并辔而行,马蹄踏着松软的泥土,朝着郁郁葱葱的林子踱去。
林间的风带着草木清香,拂过三人衣袂,在身后留下一串清脆的马铃声。
这片林子本就是专为骑术生手准备的,地势平缓,道路开阔。
严初很快就摸清了门道,已经能甩着马鞭让如风小跑起来,于是她又开始cue主线任务了。
“林小姐,我在这儿溜达完全没问题啦!你和沈大人不妨去那边……”
她指了指远处的一片郁郁葱葱的树林,
“快意驰骋一番,不用陪着我嗒。”
话音未落,两人又齐刷刷地看了过来。
饶是林欢竹再不往那方面想也不得不往那方面想了,她眉头微蹙,语气罕见地带上几分严厉:
郡主莫要再开这等玩笑。
自结识沈淮之以来,她欣赏他的才学,钦佩他的政见,甚至感动于他对郡主的百般包容,
却从未有过半分不该有的心思。
君子不夺人所好,女子亦如此。
见林欢竹神色不豫,严初一时有些发懵。
她刚张开嘴,就被对方干脆利落地打断。
既然郡主已能独骑,那小女先行告退。
林欢竹一勒缰绳,马儿立刻调转方向,如风待郡主回程时交给侍卫即可。
啊?林小姐……
严初伸出的手悬在半空,只能眼睁睁看着那道墨蓝身影如离弦之箭般绝尘而去。
严初愣在原地,脑袋里蹦出一连串问号:
什么情况?
这剧情走向不对啊?
按原着发展,这会儿两人不该已经暗生情愫了吗?
怎么她一番撮合还不乐意了?
突然,她恍然大悟般拍了下马鞍:
啊!要么是不喜欢她这个大电灯泡在这!
严初很快就把这不欢而散的场面归结于自己的电灯泡瓦数太亮了。
也是,顶着正室的名头在这乱点鸳鸯谱,确实不太合适...
下次,换个方案。
郡主今日...沈淮之指尖轻轻敲着马鞍,声音里带着几分意味深长,倒是格外热心。
他望向挠着脑袋,一脸追悔莫及的严初,那双桃花眼里分明含着笑,却让人看不透情绪。
严初这边还沉浸在懊恼中,闻言立刻抬头。
只见沈淮之唇角微扬,似笑非笑的模样让她瞬间来了精神。
他笑了!是不是其实很满意她的安排?
严初心下顿时开朗了起来,也忍不住扬起一抹笑,摆手道,“沈大人客气,举手之劳而已啦~”
却没注意到,男人握着缰绳的指节已然微微发白。
她为和离赌约欣喜若狂,又这般热络地替他牵线
.……她也许是改变了吧,但从来不是为他。
那日林间的小插曲让两人兴致缺缺,草草结束了骑射,一前一后回到了马场。
接下来的日子里,严初铆足了劲练习骑射。
偶遇林欢竹时,她便使出浑身解数,又是赔笑又是撒娇,总算把这位将门千金哄得眉眼舒展。
只是...沈淮之却像人间蒸发了一般。
每天她睁眼时,身侧的床榻早已凉透;夜深人静时,才能听见极轻的推门声。
有几次她故意装睡,却只听到屏风后窸窸窣窣的换衣声,连句寒暄都没有。
郡主...这日小望舒一边给严初梳头,一边欲言又止,您和沈大人是不是...
严初正对着铜镜研究自己的黑眼圈,闻言转过头来。
就是...吵架了?小望舒声音越来越小,奴婢已经好几日没见您和沈大人说上话了...
严初托着下巴,一脸郁闷:我也想知道啊!她掰着手指数道,
早上我醒了他就不见人影,晚上我睡了他才回来,这日子过得跟捉迷藏似的...
突然,她眼睛一亮:你说他该不会是...
是什么?
在外面有人了?严初一脸认真。
小望舒手一抖,梳子差点掉在地上:郡、郡主!这话可不能乱说!
要真是这个原因还好了。
严初也纳闷,好端端的像是刻意避着她。
她寻思她也没得罪他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