邓布利多没有回答斯内普的问题,只是摇了摇头,径直往里走去。
瑞琪见状,识趣地没有插话。她从书包里取出那枚用布料裹起的戒指,轻轻放入邓布利多的左手中。
随后,斯内普和邓布利多一同走进侧厅,房门“哐”的一声在他们身后关上,整个走廊又归于寂静。
房间里,斯内普盯着邓布利多那只焦黑的手。
“怎么伤的?”他低声问。
邓布利多抬起左手,指了指桌上那包着布料的物件。布料滑落,里面显露出那枚古旧的戒指。
斯内普举起魔杖,杖尖散发出冷白的光,悬在戒指之上。片刻后,他收回魔杖,神色愈发阴沉,“这上面有极其强大的魔咒。你怎么会没察觉?”
邓布利多没有回应,神情沉静。
斯内普俯身,握住邓布利多那只被诅咒侵蚀的手,低声念起咒语。魔杖尖端的光芒缠绕在漆黑的手指间,随后缓缓渗入皮肤。
“我最多只能遏制它。”斯内普低声道,“尽量把诅咒压制在这一只手里,延缓它的蔓延。”
“还有多长时间?”邓布利多淡淡地问。
“最多一年。”斯内普顿了顿,又压低声音补充,“还需要配合服用药剂,我会告诉瑞琪怎么配置。最近我不在霍格沃茨时,让她熬制魔药。”
“西弗勒斯。”邓布利多的声音轻而坚定,“别告诉瑞琪……我只剩一年时间。”
斯内普沉默片刻,与他对视一眼,终究只是点了点头。
……
走廊里。
瑞琪本以为卢平会追问发生了什么,没想到他只是安静地和她并肩站着,眼神中带着一丝沉思。
过了片刻,卢平才开口:“我和唐克斯都认为,邓布利多早晚会邀请你加入凤凰社。西弗勒斯却说不会。”
“凤凰社?”瑞琪微微愣住。
卢平露出一抹淡淡的笑容,声音温和:“是邓布利多召集的秘密组织,专门抵抗食死徒和神秘人。”
他顿了顿,又补充一句,“这里,之前是凤凰社的总部。小天狼星把他的祖宅贡献出来了。”
听到小天狼星的名字,瑞琪下意识四下张望:“他在这儿吗?好久没见到他了。”
“你还不知道吧,”卢平的眼神忽然暗了下去,低声道:“ 小天狼星……已经死了。死在神秘人在魔法部现身的那晚。”
“魔法部不愿意承认当年是个冤案,也不愿意承认他不是食死徒,他们连小天狼星的讣告都没登。谎言和秘密更容易维持魔法部的体面。”
瑞琪不知该说些什么,她靠在冰冷的墙壁上,顺着墙慢慢滑下去,蹲在墙角,双膝紧紧抱住,脸埋进臂弯里。
紧绷的神经在这一刻终于断了线。
这是第二个了。第二个她认识的人,因伏地魔而死。
不是报纸上的名字,也不是统计数字。是曾出现在瑞琪生活中的人,他们一起说过话、瑞琪揉过他毛茸茸的狗脑袋、还给他喂过食。如今,他也不在了。
而邓布利多——就算他不说,瑞琪也能看得出,他中了某种恶咒。她带着的符咒,也不过是暂时延缓恶咒蔓延的权宜之计。
死亡忽然变得触手可及,像是寒气顺着地面爬上脊背,把她整个人都冻住了。
侧厅的房门忽然被拉开,斯内普走了出来。
他的目光扫过门口,起初只看见卢平,正要开口询问,余光很快捕捉到在角落里蜷缩着的瑞琪。
斯内普径直越过卢平,走到瑞琪面前,半蹲下身,伸手扶住她的肩膀,语气压得很低:“怎么了,瑞琪?你受伤了吗?”
瑞琪抬起头,眼眶泛着红,却勉强摇了摇头,声音微弱:“我没事……邓布利多教授他……”
话还没说完,斯内普轻轻扶住她的手臂,把她从地上拉起来,侧头看向卢平,又看了她一眼,低声说:“一起进来吧。”
……
瑞琪和卢平跟在斯内普身后走进侧厅。邓布利多的神色比先前好了一些,脸色虽然苍白,却显然没有刚才那样虚弱。
“莱姆斯,你怎么会在这里?”邓布利多问。
“他们走得匆忙,有些东西落在这里,我来取一趟。”卢平答道,随即看向斯内普,“正好遇到了西弗勒斯。”
斯内普的神情阴沉,语气不带起伏:“这里的归属还不算确定。要等波特确认布莱克的遗嘱真的有效,他能继承这栋房屋之后,才算安全。”
卢平没有说话,只静静凝视着他。
斯内普似乎意识到了那道探寻的目光,眉头一敛,补充道:“我和邓布利多也是因为事出紧急,不会久留。”
他转过身,对邓布利多和瑞琪说道:“我送你们回霍格沃茨。这附近就有一处接入飞路网的壁炉。这里不安全,暂时不要用了。”
邓布利多点点头,神情安然:“莱姆斯,你尽快回陋居去,确保那里的安全。两个星期后,我会带着哈利去陋居。”
……
回到霍格沃茨后,邓布利多径直去了校长办公室。瑞琪则同斯内普待在魔药办公室里,跟随他一步步熬制邓布利多需要服用的缓和剂。
“教授……邓布利多教授,他伤得严重吗?”瑞琪忍不住问。
斯内普低头凝视坩埚中的药液,金色的光泽正随着沸腾的气泡一点点浮现。
“伤得不轻。”他抬眼,隔着蒸腾的雾气与她对视,声音低沉而冷静,“所以他必须定期接受治疗,还要按时服用缓和剂。每三天一次。”
他停顿片刻,又道:“我会尽量回来。但我不在的时候,由你来替他熬制。”
大概是雾气蒸腾的缘故,瑞琪的脸颊和眼角都有些泛红。
她垂下眼帘,声音轻得几乎听不清:“教授……邓布利多教授把我的宿舍安排在麦格教授旁边了……”
瑞琪的语气里似乎带着一丝难以掩饰的委屈。
“我知道。”斯内普答道,语气平静,“邓布利多教授和我商量过。”
这当然是谎言。事实上,他并不知情。
斯内普犹豫了片刻,终究没有告诉瑞琪——刚才在侧厅里,邓布利多已经和他说了另一件事:
下学期,由他接任黑魔法防御术课的教职,而魔药学教职,将由别人来担任。
斯内普在心底冷哼一声。
他已经连续十四年向邓布利多申请这一职位,每一年都被毫无理由地驳回。
偏偏今年,他没有再提申请,邓布利多却要他去教黑魔法防御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