瑞琪几乎是一路小跑着冲出城堡,冷风迎面扑来,并没让她冷静下来。
她一口气跑到黑湖边,积雪早已融尽,湖水泛着暗沉的光,偶尔有微风吹皱湖面。
那天魔药课上,自己真的……被他摄神取念了吗?
记忆像被风吹过的书,一页页翻开。她清楚记得,那时脑子忽然乱成一团,梦里的画面、浴室里的窘迫,全都不受控制地浮现。
可那天自己发着烧,头脑昏昏沉沉,会不会……只是个巧合?
瑞琪攥紧书包的背带,指节因为过度用力而发白。
他是教授,他怎么会……
这个念头刚升起,心口却又一沉。如果真的是摄神取念呢?
羞耻感像冰冷的水猛然灌进胸腔,顺着呼吸一寸寸淹没肺叶。她仿佛正在溺水,每吸入一口空气都更像是在呛水,胸口沉重到几乎喘不过气来。
她甚至不敢去想,斯内普会如何看待自己。厌恶?轻蔑?还是冷笑着把她当成某种……轻浮的女学生?
瑞琪缓缓蹲下,指尖触到湖边湿润的泥土。她低头把自己抱紧,像是缩进一个小小的壳里。
她的手指抠着一块鹅卵石,努力让自己镇定下来。
理智告诉她,如果一个问题对自己至关重要,最好的办法就是去搞清楚。可她不敢——她不敢面对斯内普,也无法承受这个问题带来的任何一种答案。
那么,应该还有另一种解决方式吧。瑞琪暗暗下定决心,她要假装这个问题不存在。就像今天走进图书馆之前一样,自己什么都不知道。
……
同样被那天的摄神取念所困扰的,还有斯内普。
邓布利多让他教波特大脑封闭术时,他从校长办公室搬来一个冥想盆,外加一只空的记忆瓶。
许多次,他都在犹豫,要不要把那段记忆从大脑里抽离出去。
一个深夜,他把魔杖尖抵在太阳穴,带出一缕细长的银白思绪,像丝线一样轻盈飘荡。他盯着那缕记忆,掌心出了薄汗。
理智告诉他,应该把它收进记忆瓶,封存,隔绝自己和这份混乱。
可他却鬼使神差般地,把记忆放进了冥想盆。
银色的液面荡开涟漪,他俯身靠近,影像在流光里浮现。
梦里的呼唤、浴室里慌乱的动作、低声喃喃的名字……一切都在那银色的光流中无可辩驳地重现。
斯内普猛地直起身,手指掐紧盆沿。胸腔灼热,喉结滚动,呼吸急促。
为什么?他几乎要低声咆哮出声。
唐瑞琪明明有其他选择,她身边从来不缺少年才俊。
青梅竹马的沈澄,斯内普见过他们一起相处的样子,两人关系亲密得难以撼动;
阿利斯泰尔·兰福德,在霍格沃茨时就和她交好,如今已在魔法部任职,前途一片光明。
如果真要滋生情愫,理所当然也该落在他们身上。
可偏偏不是。
如果是通过别的方式得知学生对自己的心意,斯内普一定会嗤之以鼻,甚至训斥,他会把这一切当作学生的荒唐妄念,甚至是居心叵测。
可是,唐瑞琪一贯循规蹈矩,完全不是轻佻、冲动的少女。尽管她在梦里和梦醒之后的欲念都清晰到无法抵赖,却丝毫没有暴露过半点端倪。
如果不是那天的摄神取念,斯内普完全无法把她的名字和“欲念”这个词联系在一起。
斯内普一向自诩行事克制,冷漠到苛刻,不曾对她逾矩。可为什么,她却会生出这种……错误的投射?
这种错误让他困惑、愤怒,甚至本能地想要否认。
可身体的背叛比理智更快一步——他猛然察觉到,裤子比方才更紧绷了。
……
回到卧室,他没点燃烛火,只在阴影里靠坐在单人沙发上。
魔药教室和浴室里的画面一遍遍浮现,挥之不去。
斯内普长久地僵坐着,喉咙像被堵住,胸口起伏紊乱。
“如果一个问题困扰到这个地步,就该想办法消解它。”他在心里冷冷辩解。
“这不是纵欲,我只是……在解决自己的困扰。”
终于,带着几乎要窒息的羞耻感,他将手探进睡裤下。
斯内普咬紧牙关,呼吸急促,直到一阵短暂的空白涌上来。
他几乎是立刻起身,去浴室拧开水龙头。冷水冲刷在肩颈,浸没胸腔的燥热,他闭上眼睛,低声喃喃:
“够了……这就可以了……明天不会再困扰我了。”
……
第二天晚上,波特照例来到魔药办公室继续学习大脑封闭术。
斯内普已经先一步,将那段关于唐瑞琪的隐秘记忆抽出,封进一只记忆瓶,锁进柜子里。
在波特开始练习之前,斯内普犹豫片刻,还是把自己很久以前的一段记忆抽出来,放进冥想盆。上次波特意外用盔甲咒反弹过他的摄神取念,甚至闯进了他童年的记忆,他不想再冒险。
课程刚开始不久,乌姆里奇便派德拉科匆匆来到魔药办公室,说审查小组里有个斯莱特林学生前两天失踪,刚才竟被发现困在厕所的马桶里,需要斯内普去解救。
斯内普脸色铁青,只得暂时离开。
等他从卫生间里救出那个可怜的斯莱特林男生,回到魔药办公室时,眼前一幕让他怒火中烧。
波特竟正俯身在冥想盆里!斯内普疾步上前,一把拎住他的脖颈,把他从盆里硬生生拉出来。
他立刻走到柜子前,检查记忆瓶。瓶子完好无损,斯内普心里暗暗松了口气。幸好,关于瑞琪的记忆没有被波特窥见。
“怎么样,波特?”低沉而刺骨的声音,像是强行压住汹涌的怒意,“看得很尽兴吗?你父亲那‘光辉而英勇的历史’,是不是让你获益良多?”
波特一动不动,脸色涨红,什么都没说。
斯内普盯着他,内心有种难以遏制的灼烧感。那段不堪的往事,竟被这个男孩窥了个一清二楚。
“出去!”他的声音森冷,已经近乎失控,“我不会再教你大脑封闭术了!”
波特张了张嘴,却一个字都没能说出口。
他刚才在冥想盆里看到的一幕,仍然牢牢钉在脑海深处——
詹姆斯·波特嘴角挂着笑,挥动魔杖,将年轻的斯内普倒挂在空中;小天狼星放声讥笑,肆无忌惮;卢平站在一旁,沉默得令人心寒;虫尾巴则满脸谄媚地拍手叫好。
围观的人很多,笑声从四面轰然涌来……
怎么会这样?所有人都告诉过他,詹姆斯·波特是个英雄,是个好人。可波特所见到的,却是一个残酷而嚣张的施虐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