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师休息室的门口，不知道里面有没有人，瑞琪抬手敲了两下。
里头传来麦格教授简短的“请进”，她带着沈澄推开门走进去。
午后的阳光正透过高窗洒在老旧的沙发和木制茶几上，空气里弥漫着淡淡的茶香和羊皮纸气味。
墙边是一排高柜，最底层的抽屉锁得严严实实，柜顶堆着几只落满灰尘的水晶瓶。壁炉里燃着一簇不算旺盛的火苗，将整个休息室映得暖意融融，却不觉燥热。
斯内普和麦格各占一角，像两尊永不交集的雕像。麦格的茶杯还冒着热气，斯内普手里则捧着一本书，神情一如既往地冷漠。
“你运气不错，”瑞琪朝沈澄挑了挑眉，“这学期有只博格特搬进教师休息室的柜子了，不然我还真没地方给你抓去。”
麦格收起茶杯，“我还有一节课。”转身离开时，她嘴角微不可察地弯了弯：“最近这只博格特可挺忙的。”
斯内普闻言缓缓抬眸，目光掠过麦格，停顿了一瞬。他的神情没有太大变化，只是眉峰微微一紧，薄唇抿得更深了一些。
瑞琪把沈澄拉到柜子前几米远的空地上，“博格特，你还记得吧，我以前写信的时候跟你说过，会变成你最害怕的东西。”
“一会儿你别怕，博格特出来我会用滑稽咒把它变成别的。”
下一刻，她拉开柜门——
从柜子里出来的，不是什么可怖的怪物，而是一个约莫4、5岁的小女孩。
她穿着皱巴巴的睡裙，怀里紧紧抱着一只咖啡色的玩具熊，眼泪沾湿了小脸，抽泣得肩膀一抖一抖。
斯内普的目光一沉。那只熊，他见过。
那年奇洛刚执教黑魔法防御术，难得安排了几堂实践课，还请他协助教学。就在那时，他第一次见到了唐瑞琪的博格特——
一间昏暗卧室，床头，静静躺着和眼前这只一模一样的小熊。
瑞琪举起魔杖，轻轻一挥：“Riddikulus。”
小熊瞬间变成一只圆滚滚、鼻子上挂着小眼镜的滑稽布偶，小女孩咯咯笑着，随即一同消失。
她收起魔杖，顺手将柜门重新关上，把博格特锁回其中。
“你居然还记得？”她回头看向沈澄，眉眼弯弯，“我现在都长大了，不抱小熊了。”
沈澄轻哼一声，嘴角带着几分讽意，眼底却有一丝释然闪过：“嗯，小瑞琪长大了，不需要小熊，也不需要师兄了。”
他说着，伸出手：“把安宁符还我吧。”
瑞琪连忙赔笑：“需要需要，还需要师兄救命呢。”
沈澄没再理她，只是退到一边，抬了抬下巴：“该你了。”
“啊？”瑞琪下意识往后缩了一步，“我就……不用了吧……”
沈澄笑了，声音压得极低，旧账重提般慢悠悠地说：“我都好久没见你被师父罚跪三清殿了。”
瑞琪咬了咬牙，犹豫地看了他一眼，终究拗不过。
柜子再度被打开，博格特迅速变形——
这一次，站在瑞琪面前的，是斯内普。
“我不是你的院长……”
表情里带着精准的否定与不屑，语气像是冰刃，割开最柔软的地方。仿佛真的是他在某个最疲惫、最封闭的时刻会说出口的那种伤人话。
那种直击软肋的冷漠，比任何魔咒都锋利。
而真正的斯内普，就站在几步之外。他的魔杖几乎在博格特一开口时就抽了出来，动作快得不容置喙。
“Riddikulus。”
低沉而利落的咒语声响起，幻象瞬间崩塌成一团翻滚的黑雾，卷回柜中。
火光在壁炉里跳动，把斯内普的面色映得忽明忽暗，阴影里那一抹怒意更显凌厉。
唐瑞琪没敢看他，伸手拽住沈澄，像逃难一样推门而出。
——
下午的阳光正好，风从湖面吹来，带着潮湿的凉意。
海格牵着牙牙，领着沈澄与瑞琪。三人沿着禁林边缘缓缓而行，照邓布利多的嘱咐，帮她寻一处灵场安稳、适合静坐修炼的地方。
初秋的林子里，阳光从树梢间洒落，投下斑驳的光影。空气中飘着土壤与苔藓混合的气息，林间的风穿过枝叶，带着丝丝微凉。
海格走在最前头，拖着那双巨大的靴子，步伐比往常慢了不少，头也低垂着，看上去有些闷闷不乐。
瑞琪察觉出他情绪不对，几步追上去：“怎么了，海格？今天不高兴？”
海格叹了口气，粗大的手在胡子里挠了挠，断断续续地把事情讲了出来……
这学期开始，他接替退休的凯特尔伯恩，教授神奇动物学课。
开学第一天的第一节课，是三年级的斯莱特林和格兰芬多一起上的，他安排大家接触鹰头马身有翼兽，巴克比克。
马尔福在课堂上冒犯了鹰马，被抓伤了手臂。伤虽不算重，却被拿来大做文章，如今卢修斯·马尔福正向魔法部施压，要为此事追责。
瑞琪这才知道，马尔福之前去拉文克劳塔找她的时候，手臂上为什么打着绑带。
“马尔福家怎么养出这么骄纵的儿子。”瑞琪皱起眉，语气里透着怒意。
“卢修斯还去魔法部告状……”海格的声音发紧，仿佛鼻腔里堵了什么，连话也说得含糊起来。
沈澄听着，偷偷瞥了瑞琪一眼。她十一岁那年，那场魔力失控，如果不是学生家长们联名上书教育司，她原本也不会被劝退，远走异乡，到霍格沃茨来上学。
他轻轻转了话题：“这里灵气这么足，你就没想过自己来修炼？”
瑞琪没说话。
“学生只能在上神奇动物课时来禁林，”海格揩了把眼角，“这林子里有很多危险的魔法动物，对学生来说太危险了。”
“放心吧，”沈澄笑了笑，“瑞琪虽然打不过巫师，但动物们都挺喜欢她的。”
“嗯，巴克比克就挺喜欢她。”海格小声嘀咕。
三人一路往林中走去，很快在一片不算太深的林间空地停了下来。四周被三棵老树围绕，树干上缠着青绿藤萝，地面厚厚一层苔藓。
瑞琪当即布下一个简易隔离阵，将外界动静隔绝在外。她在阵眼中盘膝坐下，才不过几分钟，就睁开眼，眉眼舒展。
“就是这里了，灵力充盈，也适合布阵。”
天色已近傍晚，林中光线微暗起来。海格看了看天，提醒他们：“得走啦，天黑之后禁林很危险。”
海格带着他们，沿最平整的近道离开林地。
目送海格牵着牙牙回了小屋，沈澄与瑞琪顺坡而下，朝黑湖边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