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夫人端起茶盏没有喝,又把茶盏轻轻地放在桌子上。
她悠悠叹息道:“唉,实不相瞒,去年知州夫人过寿的时候,我领你去给知州夫人拜寿,那一次知州夫人看你样貌出众,就想让你做他儿子的夫人。
他儿子宋远是一个浪荡子,整天不学无术,游手好闲,花天酒地。
你父亲碍于知州大人的权利,又不敢拒绝。
你父亲实在是不想让你嫁给那样的人,希望你进宫选秀,以摆脱知州的儿子。”
陆嫣在气头上根本听不进母亲的话。
气呼呼的跑回自己的房间,钻进被子里,用被子把整个人盖的严严实实。
过了一会儿,“吱嘎”一声,门推开了。
陆嫣把被子掀开一个小缝,看见母亲进来了,又赶紧把被子盖严,母亲慢慢走到她的床边。
轻轻拍拍陆嫣的后背。
她语重心长的说:“嫣儿,母亲这样做也是为了你好。”
陆嫣给被子掀开一个缝,没好气的说:“哼!没得到我同意就收下那个帖子,还说是为了我好?”
“嫣儿,这是你进宫的好机会呀,也是摆脱宋远的好机会呀。
知州家看中了你,就要把你娶过去,咱们也胳膊拧不过大腿,
他家的公子宋远仗着他父亲位高权重,不学无术,游手好闲,唉,我可不想让你嫁给那个人。”
陆嫣终于鼓起勇气,掀开被子,郑重的说:“母亲,我已经有心仪的人了。”
母亲瞪大眼睛,难以置信的看着她,“是谁?你怎么从来没同我说过呢?”
陆嫣坐起来靠在床头,继续说道:“他叫沈梦,我们只见过一面而已,他说过他会来找我的。”
一旁的小玉拿着抹布擦着桌子,插嘴道:“可是,小姐,那个沈梦一年了,都音信全无啊。”
母亲语重心长的说:“嫣儿,那也许只是人家随口说的一句话,你就当真了,如果他心仪你,怎么会一年都不来看你了,也许人家只是随口说句玩笑话罢了。”
陆嫣也不确定沈梦是否真心,毕竟他们只是见过一面而已。
或许沈梦真的只是随便说的一句玩笑话,而自己却当真了?
想到这,陆嫣自己也有些不确定。她把被子掀开,起身来到化妆厅前,镜子里的她,眼眶通红。
刚才抹在脸上的黑粉被泪水冲出两道白色。
小玉拿来水盆,陆嫣把脸上的妆容才慢慢洗掉。
陆嫣灵机一动,转过身说道:“母亲,要不然,我逃吧,只要周公公找不到我,我就不用参加选秀了。”
两人正说着话,父亲背着手,垂着头走了进来。
“唉,这天底下都是皇家的地盘,你能跑到哪?这抗旨不尊的罪过可重啊!
最轻是杖刑,会打的皮开肉绽,严重的话会被赐死。
更严重的,唉,被视为大不敬!连累家族!也可能抄家流放或者满门抄斩!”
陆嫣坐在椅子上,吓的半张着嘴,“啊?这么严重?我可不想牵连到你们,唉,好吧,我进宫吧。”
母亲终于松了一口气,“嫣儿?你终于同意了?”
陆嫣用梳子使劲的梳着头发。
她气呼呼的说:“哼!那个死沈梦!臭沈梦,一定把我忘了!不等他了,嫁给皇子,做个高高在上的贵人,让他后悔。”
母亲终于露出了笑脸,“哎呦!我的女儿真是想通了,母亲打心底里为你高兴。”
陆嫣情绪低落,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她转过身用帕子擦了一下眼角的泪水。
“母亲!我想出去散散心。”
母亲点头道:“好!让小玉陪你。”
陆嫣梳洗打扮一番,和小玉一起出门。
街市上的人接触摩肩,有推着车卖货的,有挑着扁担卖货的,还有摆在路边卖货的,非常热闹,叫卖声此起彼伏……
两人慢慢往前走着,来到一家卖糯米糍的小店。
陆嫣对小玉说:“小玉,你在这等着,我进去买点糯米糍,我最喜欢糯米糍了。”
小玉点点头,“好,小姐,你进去吧,我在这等你。”
陆嫣一个人走进店里,小玉在台阶下面等着她。
这时,小玉听见后面一阵嘈杂的声音,回头一看。
原来是宋远,他一身锦缎蓝色长袍,他面色暗红,一看就是喝醉了,走路踉踉跄跄的,在街上晃来晃去。
一路上骂骂咧咧:“都躲开!别挡本大爷的路!”
街上有个老伯挑着担子走路慢悠悠的,宋远竟然一下子把那个挑担子的老伯推倒在地。
担子里装的鸭蛋顿时洒落在地上,碎成了一片。
老伯年纪大了,他踉跄的转过身喊道:“这路是大家的!又不是你一个人的路!瞧!把我的担子推翻了,这么多的鸭蛋都碎了,你赔吧!”
宋远用手指着老头,怒目圆睁,“死老头!你也不看看本大爷是谁?竟敢挡我的路!谁赔你的鸭蛋?滚一边去!”
老伯本来踉跄的刚要起身,宋远一脚又给他踹趴下了。
“老东西!滚!”
老伯一转头,这才看清眼前的人。
宋远以前与人打架,被人砍掉一只耳朵,虽然用碎头发遮着,但是依然隐约可见他是一只耳,老伯一下子就认出他是宋远了。
老伯趴在地上,上气不接下气,“原来是宋公子!都怪我有眼不识泰山,挡了您的路,请您莫要见怪!”
周围的人都知道这个宋远是知州的公子,谁也不敢得罪他,即使看到老伯被欺负了,也假装没看见,匆匆的从旁边走过。
宋远歪着嘴冷笑一下,用手指随意摸索着下巴的胡茬,没有继续理会老伯。
他往前走,忽然看到前面不远处的小玉,他微微一挑眉,嘴角露出一个邪恶的笑,眯着眼,用口哨吹出一串挑逗旋律。
以前知州夫人过寿的时候,陆夫人领着小姐和小玉去过知州府,所以小玉也认识宋远。
小玉想躲开,可是一时又不知道往哪躲好。
万一自己跑远了,小姐找不到她怎么办?她只好转过身去,低下头,假装没看见宋远。
没想到宋远却径直的朝她走了过来。
小玉低着头吓得半眯着眼睛,默念:“别过来,别过来。”
可她的默念根本不起任何作用,宋远还是径直朝她走了过来,没有一丝的犹豫,就像瞄准了一个目标一样。
宋远用手里的折扇敲打着另一个手的手心,说话声故意拖长尾音。
“哎呦,你不是陆家的丫鬟小玉吗,瞧你这靓丽的小模样,惹得人眼花,我原本还以为是太阳晃了我的眼睛,没想到是美人晃眼啊!哈哈!”
小玉暗舒一口气,只好硬着头皮转过身。
“哦,原来是宋公子,见过宋公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