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青跟周连海刚到西屋,就闻到了一股很难闻的馊臭味。
一个穿着棉袄的女孩粽子一样被绑在床上。
嘴巴也塞着衣布,衣衫凌乱。
脸浮肿,眼神透着麻木。
一见到有人进来,受惊的兔子一般,身体下意识的往床角缩。
周连海心里暗骂。
这叫没怎么着?
跟在身后的周文景眼神躲闪,低着头蚊子一样嗡嗡:“我,我会不会坐牢啊……”
周青没理他,也没马上给这个看上去最多十七八岁的女孩解绑,只站在床前:“我是民警,来救你的。你父母在镇上等你,别怕,这就给你松绑。”
女孩眼底光亮一闪而过,眼眶瞬红。
“呜呜呜,呜呜。”
周青小心把她嘴里的布取了出来,没人看到的角度竖着手指嘘了嘘。
女孩瞬间就没再说话。
只是直勾勾的盯着在帮她解绳子的周青。
吕小爱是临县的人。
跟着村里人出门赚钱那天开始,就是噩梦的由来。
被人迷晕,殴打,警告。
被买走,殴打,恐吓,非礼……
连去厕所都有人盯着,吃饭靠人喂。
第一晚上要不是她打翻了尿盆,弄的身上全是,她当时就遭殃了。
周青愈发觉得她身上味道刺鼻,忍着去解绳子,解不开的拿剪刀。
周连海躲远远的。
他屋子里味儿够大了,也没这味道冲。
像,吃喝拉撒全在房间进行的。
忙活完,周青搀着走不上来路的女孩,边往外走边转头对周文景道:“别跟着了,有事我第一时间给你消息。”
吕小爱精神始终紧绷着,恍惚着,像傻掉了一样。
周青到门口处,碰到了牛爱娇跟赶来的王锐。
他怕王锐这就把人给带走,随口说道:“让她去我家里洗一下,正好我下午要去镇上送车,一块带着你们。”
王锐没拦着,点头目送。
牛爱娇道:“他什么意思啊?”
王锐:“估计是想劝劝女孩息事宁人,怕我这就把人带走容易加重周文景的处罚。”
牛爱娇裹了裹风衣,扇了扇鼻端弥漫的空气。
她发现周青真是个人才。
这味儿,他还能脸色不变,泰然处之。像毫无察觉,几乎完全是搀着女孩。
王锐:“这人不错啊,不像你爸跟你哥说的那么差劲。听说在做生意,什么生意发财能这么快?”
“不是很清楚,一开始是破烂行,现在大概是食品类的。村里挺多人在打听,想跟着他一起做。”
王锐:“我看他这气度胸襟,可一点不像俗人。我早上本来以为会吃个闭门羹,哪想他转头就把事解决了。关系别那么僵了,对你家没好处。”
牛爱娇道:“我从来没想跟他闹僵过,不知怎的家里就是对他很有偏见。出刘三这事后,你也看到了,根本不能在我爸妈哥哥面前提周青。”
王锐不咸不淡瞥了她一眼:“刘三离死刑不远了,没扛住审讯,自己撂出来了外地的一桩命案。在核实,一旦跟当地警方联系上,他末日也就到了。这角度你哥得谢谢周青,经常跟刘三这种人混一块,他什么时候栽跟头都不知道。”
……
虞欢是个很热心的人。
只是在闻到周青带来的女孩身上味道后,她还是没舍得把自己澡盆贡献出来,默默准备了个洗衣服的大盆放在了厨房里。
然后把女孩脱下来的衣服卷吧卷吧全丢进了垃圾桶。
她陪着女孩在厨房聊天洗漱,舒缓着对方紧张的情绪。
周青跟周连海在院落里闲聊。
周连海忧心:“这要是反咬文景一口,有麻烦没?”
周青没当成多大的事。
在后世,各种法条趋近补足,周文景麻烦大了。
九十年代。
连派出所都想和稀泥。
何况周文景大方面应该不会说谎,没敢动真格的。
聊着,周青把囡囡从母亲怀里接了过来。
囡囡本来想抱周青,嗅了嗅,小脑袋嫌弃的直往后撇。
周连海被逗笑:“你赶紧换换衣服去,丫头都嫌你臭。”
周青把囡囡又递回去,洗洗手,换上了虞欢刚帮他做好没多久的外套。一个长款又时髦的大袄,底摆到腿弯。
“闻闻爸爸还臭不臭了?”
周青逗娃儿,笑着问。
囡囡这次倒乖乖搂住了他,小脸埋在他肩膀上,用小米牙去啃手指。
厨房里忽然有哭声响了起来。
哇的一声,毫无征兆。
一开嗓就停不住,逐步嚎啕大哭。
周连海叹:“大伯不如你啊,下一任咱姓周的村长你来做得了。”
“我闲着没事啊,成天留村子里管这些家长里短。”
周连海道:“明年项目该批下来了,牛爱娇在跑的开荒种植,有油水,还有补助。”
“看不上!”
虞欢从厨房走了过来,离几步就问:“碘伏呢,我给她擦擦。身上全是伤,也不知道谁打的,下这么狠的手。”
周青:“肯定在人贩子那里就受不少罪,床头第二个抽屉里。”
虞欢急忙去拿,来回跑。
周连海看着她来去的身影:“你能娶欢欢真是几辈子修来的福气。看看,你找的事儿,无论什么事,人家都当成事,任劳任怨。我也想救人,一提起来你伯母就骂我,扯我后腿。”
“她好还用你说,谁不知道。”
周连海作势给他一巴掌,笑着先走了。
周青等的无聊,抱女儿去外头车上玩。
他丫头特喜欢车。
往他怀里一坐,在驾驶位上把方向盘转的似模似样。
钱,还是要赶紧赚钱。
可惜除了赌博,没记住上辈子哪有什么意外横财。目前不得不一步一步的来,积累资源,第一桶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