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欢到工厂后，见到一张张熟悉的脸，心都踏实了下来。
她对整个社会的认知都是听别人说，亲身经历少。
本县里的几个名人，刘四喜，于海东，章天峰，据说各个杀人不眨眼。
别说镇上跟县城，青石村都挺乱。
这几天周文景买媳妇的事，前阵子吵架打架的不知有多少家。
同学说南方那边治安也不是很好。
说没就没了，就像世界上从来没有过这人。
对，村里出去打工的也好几个呢，有的都七八年没消息了，爷爷奶奶闭眼前都没见着他们孙子孙女最后一面。
虞欢有正常的物欲。
她更清晰的知道自己就是个无依无靠的浮萍，碰到任何一点风浪都不知会被吹到哪里。
所以她高中就不怎么出校，大学也基本不跟同学上街逛街。二十年里做最大胆的事就是应号召下乡支教，叛逆的退学结婚。
虞欢摆手跟刘奕告别，从一群蹲在地上吃饭闲聊的人里发现了周青。
七八个堂兄弟，加个吴卫。
中饭大锅饭，白菜豆腐炖肉，每人几个馒头。
吃的时候还有人在问周青更多具体的事。
虞欢见到他往往筷子刚拿起来，下一秒就要回答别人的疑惑。
“嫂子。”
“弟妹。”
虞欢迎着招呼，不太好意思跟一群大男人在一块。她看了眼周青，去办公室歇着。
办公室就一张桌椅，一个破柜子。
柜子里是一些收据，出据，工资条……整理的乱七八糟。
管财务的暂时是三顺。
虞欢闲着没事就随手帮着分类，拿破旧的订书针给挨个钉起来。
周青心也是真大，这种数据都弄的这么随便。
时间悄然流逝着。
虞欢也不催促他，闲了就扫扫地，看着他继续教别人。
他教的是现在，却连将来怎么推销都无意透出来许多。
给老板回扣，卖越多给越多。小老板赚了钱，将来经销商自然就会上门。给方便面里放奥特曼卡片，集卡换礼品，礼品一层层的吸引力更大，什么模型大飞机，高档洋娃娃，各种时下能吸引人的礼品……去影响干脆面的客户，小朋友们。
听着天马行空，实际对人心把控牢牢的。
给老板回扣，老板就会拼命推荐。给孩子希望，孩子就会望眼欲穿。
别说三顺那群没见识的。
连虞欢都在他讲述中清晰看到了未来。
他经常说她教书厉害，虞欢觉得周青教书更厉害。她最多洗洗小孩子的大脑，他大人小孩一块洗。
……
下午四点。
在说好明天要做的事情后，周青留下两个看厂的，让周玉衡还有三顺等人先结伴步行回去。
吴卫是自愿留下看厂子的之一。
周青等人陆续的离开后问：“真不回家过年？”
吴卫摇头，摇的胖脸都晃：“一回去就扎心，你说的对。男人事业最重要，有事业老婆孩子要多少有多少！
我现在就想早点把包装卡片这些尽早按照你要求都弄出来，咱们先把成品做出来，年后不耽误集中精力跑销售。”
周青笑了笑：“觉得销售难不难？”
吴卫：“太简单了，信心十足。我就担心咱这食品安全不？别吃坏了人，还都是小朋友。”
周青：“能办厂手续已经齐了一大半，剩下的我托人在跑。放心，我这有老婆女儿的比你这孤家寡人更注重法律。再就是生产流程你也见了，面粉，芝麻，一些常用的调味剂，其它也是正规渠道购买的。这面我敢让我自己小孩当零食吃，可惜她才六颗牙。”
“弟妹等你一下午了，陪她去吧。”
周青点着头，去办公室看了眼焕然一新的地方，笑道：“你还真是勤快，中午跟刘奕吃的什么？”
“美食坊。”
“那家味道还行。走，趁着刘奕超市还没关门，咱赶紧购物去。”
“回家吧，都几点啦。”
“我带你走二十多公里，然后再带你回去走二十多公里。中间啥也不干，故意带你受罪啊。”
虞欢对这些事没什么主见，虽觉时间不妥，可确实对许多地方都新鲜，答应了下来。
她跟他往外走，去往停摩托的地方。等他坐上去准备启动之时，闲聊般问：“你刚刚说只要有事业，老婆孩子要多少有多少？”
周青蹬油阀的动作一顿，转头去看她那张雪白雪白的俏脸。
虞欢被看的脸红，无措遮掩的坐在了后排上。
周青脚落下，摩托轰鸣点着。
他用脚退着调方向，转头，对视着往后仰脸躲的虞欢：“他们跟我怎么比？对他们来说娶个漂亮老婆，生一堆孩子是追逐的梦想和目标，这些我都有啊。这么说是调动他们积极性的，就像虞老师经常挂嘴边的话，因材施教，因人而异。我跟刘四喜就不会这么夸夸其谈，对吧！”
虞欢抱着他，侧脸贴在他颈部闭上了眼：“咱家什么都有，没有的刘奕也送过去了，还需要买什么？”
周青：“给你买个包，哪有女孩子逛街空着手的。再买几个头饰，内衣。还有一些女性用品我不懂，你帮咱妈也挑一些。”
“就这些？”
周青点头：“不值得跑一趟吗？”
虞欢拢了拢他大衣，抱更紧：“周……老公，你有没有觉得刘奕的性格蛮危险的。”
周青赞许，怕噪音大她听不到，微微的偏头：“不错，我还没提醒你，你自己已经察觉到了。成长在两个世界，处理事的方式跟习惯就不一样。但这跟咱也没关系，不经常见面，又不属于一个世界。你俩是不是碰到事了？”
“嗯，吃饭有人骚扰我们。”
“吃亏没？”
“二雷跟另一个司机就要跟那一桌人打起来了，我报了警，没闹大。就挺没必要跟一群醉鬼较真，万一惹了惹不起的人，能惹得起当时人数上肯定也吃亏……”
“我问你吃亏没有？”
“没有，我吓跑了。”
周青先怔了怔，跟着说道：“知道跑就证明不傻！”
虞欢先是没反应过来，完了才轻轻拧了他一下。
周青不用看也能想出她嗔怪的姿态，腾手在她凉凉的手面上抚了抚：“还得买个手套给你。”
“你好好开车，路上有雪。”
她话落，周青诶呦一声，车头就是一扭。
虞欢惊叫。
待察觉他是故意的，气的小脸涨红。张张嘴，作势咬了几口，怒视着他后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