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胖执法人员严肃的质问，以及苏沐雪那双仿佛能看透人心的审视目光，李小邪脸上不见丝毫慌乱。他甚至还慢悠悠地从柜台下拿出一个干净杯子，给自己倒了杯水，喝了一口，这才不紧不慢地开口。
“同志，您这话说的可就不太准确了。”李小邪放下水杯，语气轻松得像是在拉家常，“首先，我那后院配置的，不是什么‘药品’，那是我们‘青衣膳坊’独家秘制的——‘特种清凉护肤膏’。”
“特种清凉护肤膏？”胖执法人员皱起眉头，显然不信这套说辞，“据举报人称，这种‘白玉膏’对外伤、烫伤有治疗效果，这已经超出了普通护肤品的范畴，属于药品管理领域。”
“哎哟，这可真是天大的误会！”李小邪一拍大腿，表情夸张，引得旁边围观的刀疤刘差点笑出声，被苏沐雪一个眼神瞪了回去。李小邪继续他的表演，他拿起柜台上那瓶展示用的白玉膏样品，打开瓶塞，那股清冽的草木香气再次弥漫开来。
“同志，苏警官，还有各位街坊，大家都闻闻，”李小邪把瓶子往前递了递，“这味道，像药吗？这质地，像药吗？这分明就是一款添加了天然草本精华的、具有清凉舒缓效果的护肤用品嘛！跟我们店里卖的薄荷膏、清凉油是一个性质的东西！”
他顿了顿，看向胖执法人员，眼神“真诚”得不得了：“您想啊，谁家药品做得这么香喷喷的？再说了，您去问问用了的街坊，我这‘护肤膏’是不是抹上之后首先感觉清凉舒服？至于您说的什么促进伤口愈合……那可能是个体差异，或者是心理作用，又或者是伤口本身就在自愈，碰巧用了我的膏嘛！这总不能都算在我头上吧？”
他这一番连消带打，偷换概念，把功能性产品硬生生掰扯成了体验性产品，听得胖执法人员一愣一愣的。苏沐雪在一旁听得嘴角微抽，这家伙的口才，她算是再次领教了，死的都能说成活的。
“强词夺理！”高个子执法人员忍不住喝道，“有没有疗效，不是由你定义的！我们需要抽样送检，根据检测结果和成分来界定！”
“送检？没问题啊！”李小邪爽快得一塌糊涂，他指着那瓶样品，“随便检！我这里面主要就是点白芨、白芷、珍珠粉，都是能吃能用的好东西，外加一点芦荟凝胶和天然薄荷脑（他故意把玉髓芝粉说成薄荷脑），全都是符合食品安全和化妆品原料标准的！您要非说这是药，那咱老祖宗用的珍珠粉、芦荟胶是不是都得算药了？那女人敷个面膜是不是也算自我药疗了？”
他这话引得几个围观的街坊大妈连连点头。
“就是就是，小邪这膏抹上就是舒服！”
“可比医院开的那些药膏温和多了！”
“我看就是有人眼红小邪生意好！”
胖执法人员被李小邪这番歪理和街坊的议论弄得有些头大，他看了一眼旁边的苏沐雪。苏沐雪心中无奈，她知道李小邪这是在钻空子，利用目前法规对于“妆字号”和“药字号”产品在某些边缘领域的界定模糊来狡辩。从程序上讲，在检测结果出来之前，他们确实无法直接认定这就是药品。
苏沐雪清了清嗓子，开口道：“李老板，既然你坚称这是‘护肤膏’，那么在官方检测结果和定性出来之前，按照相关规定，你不能再以任何具有治疗、疗效暗示的方式进行宣传和销售。并且，我们需要对现有产品进行抽样封存，等待后续处理通知。”
她的话既符合程序，也算是在规则内给了李小邪一个台阶，或者说，一个缓冲期。
李小邪看了苏沐雪一眼，似乎看穿了她那点公事公办下的微妙维护，他笑了笑，这次收敛了些痞气，显得比较配合：“行，苏警官和各位同志按规矩办事，我理解。样品随便取，销售嘛……在你们通知之前，我先停停。”
最终，在市场监督管理局执法人员清点、抽样并贴上封条，留下正式的“暂停销售、等待进一步检测和通知”的书面要求后，这场风波暂时告一段落。执法人员和苏沐雪相继离开了青衣膳坊。
店里一时间安静下来，只剩下几个还没走的熟客和一脸担忧的婉儿，以及骂骂咧咧的刀疤刘。
“妈的，肯定是斜对面那家‘味绝天下’搞的鬼！见不得人好！”刀疤刘愤愤地拍着桌子。
“也有可能是司徒家那个王八蛋还不死心！”另一个街坊附和道。
李小邪没有说话，他走到柜台边，看着那张盖着红章的“暂停销售通知书”，手指在纸张边缘轻轻敲击着，眼神深邃。他倒不十分担心检测结果，他对自己用的原料心里有数，只要不深究“玉髓芝粉”的来源和具体成分，大概率会被归为特殊化妆品或者植物提取物类。真正的麻烦在于，这个过程需要时间，而他的“白玉膏”事业，刚刚起步就被按下了暂停键。
“邪哥……”婉儿走到他身边，小声唤道，眼里满是心疼和不安，“没事的，等检测结果出来就好了，咱们身正不怕影子斜。”
李小邪回过神，看到婉儿担忧的小脸，脸上重新挂上轻松的笑容，伸手揉了揉她的头发：“傻丫头，当然没事。你邪哥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这点小事，正好让我歇几天。”
他嘴上说得轻松，心里却在快速盘算。官方途径的麻烦算是暂时应对过去了，但隐藏在背后的举报者绝不会善罢甘休。而且，小师妹柳飘飘明天就要到了，这丫头是个唯恐天下不乱的主，要是让她知道店里遇到这麻烦，还不知道要闹出什么幺蛾子。
“行了，都散了吧，今天多谢各位叔婶关心。”李小邪朝还在议论的街坊们拱了拱手，“小店今天提前打烊，收拾收拾。”
送走了街坊，店里只剩下李小邪和婉儿。夕阳的余晖透过窗棂照进来，将两人的影子拉得长长的。
“邪哥，后院那些药材和工具……”婉儿看着被贴了封条的后院门，有些发愁。
“先放着，动不了。”李小邪倒是很淡定，“正好，趁这个机会，我们想想别的路子。”
“别的路子？”
“嗯，”李小邪眼中闪过一抹精光，“官方认证的路子走不通，或者太慢，我们可以先走别的渠道。比如……高端定制？或者，换个包装和说法？”他像是在对婉儿说，又像是在自言自语。规则是死的，人是活的，他李小邪最擅长的，就是在规则的缝隙里找到生存和发展的空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