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砚舟挂断电话，手指在手机边缘划了一下。屏幕暗了，他没放进口袋，而是直接塞进白大褂内侧的夹层。走廊灯光稳定，保安的脚步声已经走远。
他转身往电梯方向去，中途拐进器械科的小门。值班员正打着哈欠核对清单，抬头看见他愣了一下。
“b-07手术间要临时启用。”齐砚舟说，“登记一个代号‘创伤演练’的模拟患者，信息我来填。”
“可这会儿没人报备啊……”
“我现在就是报备人。”他把一张手写单子递过去，“签字走流程，三分钟内完成。”
值班员看着那张纸，又看看他脸上的表情，没再问，低头盖章。
齐砚舟接过通行卡，直奔地下二层。通道安静，只有鞋底摩擦地面的声音。b-07是备用手术室，平时只做教学演示用，今晚恰好空着。
他推开门，先检查监控主机是否在线，绿灯亮着。然后走到操作台前，调出摄像模式，设定为全程自动录制，并锁定访问权限。
门外传来脚步声。两名夜班护士押着被打手头目进来，对方手腕被铐住，嘴被布条缠住，但眼神凶狠。
“放平。”齐砚舟指了指手术台。
两人将人按上去，固定四肢。齐砚舟亲自检查了束缚带的松紧度，确认不会造成血液循环障碍。随后示意护士离开。
门关上后，他站在台边，盯着那人的眼睛看了两秒。
闭眼。
三秒预演启动。
画面里，肌肉纹理、血管走向、神经分布一一浮现。股动脉主干清晰可见，分支从大腿外侧绕过，浅层肌群有轻微陈旧性损伤，说明这人受过格斗训练。心跳频率偏高，血压升高，属于应激状态。
睁开眼，他走到器械盘前，拿起一把手术刀。
刀尖轻轻划开对方裤管，露出大腿外侧。皮肤绷紧，汗毛竖立。他没有犹豫，一刀刺入肌层，深度控制在三点二厘米，避开坐骨神经和股深静脉。
打手身体猛地一弹，喉咙里发出闷吼。
“疼就对了。”齐砚舟抽回刀，血渗出来，但不喷涌。“再动一下，下一刀会更深。”
他放下刀，换上输液包。打开麻醉剂安瓿，抽出五毫升。再次闭眼预演，计算注射路径——不能进血管，也不能太浅，必须让药物缓慢渗透到组织间隙，产生持续压迫感。
针头扎进皮下，推进药液。完成后，他把输液管固定在靠近大动脉的位置，滴速调到每分钟十二滴。
“你现在感觉不到麻，只会越来越疼。”他说，“血流没停，神经一直被刺激。这种痛能持续六小时以上。”
打手咬紧牙关，额头冒汗，但还是不开口。
齐砚舟从口袋里拿出一支录音笔，放在台面边缘，按下隐藏开关。
“你不说没关系。”他一边整理手套一边说，“你的血压、心率、出汗量都会记录下来。这些数据加上dNA样本，足够法庭认定你参与暴力胁迫。”
他指着墙角的摄像头：“刚才那一刀，是防止你在挣扎中受伤导致失血性休克。医学记录上写的是‘局部浸润镇痛处理’，完全合规。”
打手喘着气，眼球转动，显然在判断有没有逃脱可能。
“别想了。”齐砚舟看穿他的意图，“这间手术室没有紧急解锁装置，门需要双人密码才能打开。外面巡逻的保安十分钟才会经过一次，等他们发现异常，你早就因疼痛导致生理指标崩溃，被送进IcU。”
他靠近一步，声音压低：“你说不说，只是时间问题。但我说不说，决定你能不能活着走出医院。”
打手喉结动了动。
“张主任……让我们毁账本。”他终于开口，声音沙哑，“那个女人知道太多，必须灭口……不然计划全完。”
“哪个账本？”
“花店老板手里那份……还有备份U盘，在她律师那儿。”
“赵德柱呢？他也参与了？”
“他是主谋……张明负责执行……我只是收钱办事。”
齐砚舟点头，不动声色地多录了三十秒完整陈述。等对方气息不稳，才停下录音。
他走到洗手池边，摘掉手套扔进医疗垃圾桶，重新换了一副。
“你说完了？”他问。
“我说了实话！”
“很好。”齐砚舟走回来，拿起剪刀，剪断他嘴上的布条，“接下来，你要继续配合。”
“你还想干什么？”
“让你记住今晚的感觉。”他调整输液速度，滴答声变得更快，“这针不会停，直到警方接手。你要是敢闭眼，我就加大剂量，让你疼醒。”
打手瞪着他，嘴唇发抖。
齐砚舟掏出手机，拨通警方预留的紧急联络号。
“市一院地下手术室b-07，有一名涉嫌绑架未遂的嫌疑人正在接受紧急处置。”他说，“生命体征稳定，正在进行创伤疼痛管理，请速来支援。”
挂断后，他走到监控面板前，把录像模式切换成实时回放，镜头对准打手右腿插管处。标签栏输入文字：“局部麻醉维持，防止应激性休克，操作符合外科规范。”
做完这些，他脱下染了血迹的外层手套，解开白大褂最上面一颗扣子，靠在墙边等。
远处传来警靴踏地的声音，节奏很快。
门被敲响。
“警察！”外面喊。
齐砚舟走过去开门。两名警员站在门口，手按在腰带上，目光扫过手术台上的男人。
“情况怎么样？”带队警官问。
“人在这里，过程全录了。”齐砚舟递上录音笔和监控硬盘，“他亲口承认受张明指使，目标是销毁证据并杀害证人岑晚秋。”
警官接过东西，看了一眼台上的输液管：“这是什么？”
“标准镇痛程序。”齐砚舟语气平静，“防止他在等待期间因剧烈挣扎引发心血管意外。你们可以查医院系统，申请记录、药品使用、监控日志都在案。”
警员上前检查打手状态，撩起裤管查看伤口。
“刀伤浅，没伤动脉。”他汇报，“输液是利多卡因稀释液，剂量在安全范围内。”
齐砚舟站在一旁，双手插进裤兜。白大褂领口敞开，露出锁骨下的银质听诊器项链。眼角那颗泪痣在无影灯下不太明显。
“我们得把他带回局里。”警官说。
“随时可以。”齐砚舟说，“不过建议先做个全面体检，他刚才说了不少关键信息，精神状态不稳定，路上别让他睡着。”
警员开始拆设备，护士也回来了，协助转移病人。齐砚舟没动，一直看着他们把人抬上担架。
担架轮子碾过地面，发出轻微滚动声。
齐砚舟忽然开口：“等等。”
所有人停下。
他走过去，俯身对打手说：“你会活得很好——足够在法庭上，把每个名字都说清楚。”
打手睁着眼，嘴唇哆嗦了一下。
齐砚舟直起身，退到墙边。
警官冲他点点头：“我们会联系检察院，尽快立案。”
“嗯。”
脚步声远去，门缓缓合上。
手术室恢复安静。
齐砚舟站在原地，摸了摸口袋里的手机。屏幕还是黑的，但他知道，下一波风暴已经在路上。
他走到操作台前，打开个人终端，上传了一份加密文件，标题是《b-07事件全过程数据备份》。
发送对象：周正海。
刚点下确认，手机震动。
新消息。
来自未知号码。
内容只有一个字：
“你。”
齐砚舟盯着那条短信，手指悬在屏幕上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