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砚舟的手还握在门把上，防狼喷雾已经滑到掌心。他听见楼下传来一声闷响，是刚才布置的夹子掉了。守卫果然动了，脚步声往楼下走。机会只有几秒。
他推门进去，屋里空了。铁椅子还在原地，墙角有划痕，方向朝天花板。他抬头看，检修口边缘有新擦过的痕迹。人被转移到高处了，但不会远。赵德柱不会轻易离开这片区域，他要亲眼盯着。
齐砚舟退到二楼办公室，从口袋掏出备用手机。他拆开后盖，换上另一张SIm卡，快速输入一条信息：“启动b计划，放消息说U盘藏在旧锅炉房。”按下发送。
这是早就和林夏约好的暗号。一旦确认赵德柱亲自出面，就放出假情报引他现身。真U盘早就交给了周正海，现在藏在市纪委保险柜里。这个饵，必须够真、够狠。
做完这一步，他翻出赵德柱女儿账户的转账截图。十万，备注“生活费”。金额太大，时间太巧。他把图上传到医院内部论坛匿名区，标题写：“药剂科主任挪用公款供女儿挥霍？”又群发给几个平时跟赵德柱不对付的同事。
他知道赵德柱一定会看到。那人最怕的就是名声崩塌，更怕钱的事暴露。这一招，不只是诱他来，还要让他带着怒气来。
齐砚舟起身走到窗边。天快亮了，风停了。远处公路传来车声。他盯着声音方向，一辆黑色商务车拐进厂区，停在锅炉房外十米处。
车门打开，赵德柱下车，身后跟着两个穿黑夹克的男人。他走路有点跛，左手插在西装兜里，右手攥着对讲机。眼神四处扫，明显不信任周围环境。
齐砚舟蹲下身，摸出遥控器。这是他半小时前装好的渔网机关，挂在锅炉房入口上方的钢架上。绳索连着弹簧扣，一按按钮就能落下。
他还塞了个微型扩音器在墙缝里。现在，该说话了。
赵德柱带着两人走向锅炉房，手电光扫过地面。突然，头顶传来声音：
“赵主任，您女儿的学费，刘振虎付了吗？”
赵德柱猛地抬头，脸色变了：“齐砚舟！你躲在里面不敢出来是不是？有种你出来！”
“我已经出来了。”齐砚舟站在高处阴影里，声音平稳，“我还把你女儿的银行流水发到了医院论坛。大家都知道你为了钱什么都干得出来。”
“你放屁！”赵德柱吼起来，“我女儿在国外读书，花点钱怎么了？轮得到你管？”
“可这笔钱是从哪来的？”齐砚舟冷笑，“德发药业的回扣单据，编号Zt-804，签名是你亲笔。王德发被捕前交代了，你是中间人。十万块转出去当天，你就接到刘振虎电话。你说这不是洗钱，谁信？”
赵德柱脸抽了一下。他转身对两个手下吼：“进去搜！把东西找到烧了！”
两人刚要抬脚，齐砚舟按下按钮。
哗啦一声，一张大网从顶部落下，直接罩住三人。渔网带倒刺，越挣扎缠得越紧。其中一个抽出匕首想割，齐砚舟立刻打开强光手电，直射对方眼睛。
那人惨叫一声，刀掉在地上。齐砚舟跳下来，几步冲到近前，抬脚踩住刀刃，顺手喷了一喷防狼喷雾。
赵德柱在地上扭动，脸涨成紫红色：“齐砚舟！你这是犯法！我要告你非法拘禁！”
“那你先解释清楚，”齐砚舟蹲下来，盯着他，“岑晚秋在哪？你说要撕票，人呢？”
“我不知道！我不认识她！”赵德柱喘着粗气，“我是来拿证据的！没别的事！”
齐砚舟没说话，伸手把他西装兜掏了。掏出一部定制手机，屏幕亮着，显示远程监控画面——正是锅炉房内部。
他笑了：“你还真当自己能掌控全场。”
就在这时，锅炉房侧面一道铁门缓缓推开。
岑晚秋走出来，穿着原来的旗袍，头发有些乱，但站得很稳。她手里拿着一支银簪，完整无缺。
赵德柱瞪大眼：“你……你怎么会在这？”
“你在三楼关我的时候，”岑晚秋一步步走近，“我就在听你打电话。你说要把我转移，但忘了隔壁有个维修通道通向地下锅炉房。守卫换岗时，我从通风口爬了下来。”
她说着，举起银簪：“你还记得这个吗？你说要把它扔进炉子里，结果随手塞进抽屉。我等了三个小时，等到没人看守，才出来。”
赵德柱嘴唇发抖：“不可能……你们合伙骗我……”
“不是骗你。”齐砚舟站起身，“是你太贪。你以为我们只会救人，其实我们在等你亲自来送死。U盘是假的，论坛帖子是假的，连这锅炉房里的‘证据’都是假的。只有你的反应是真的。”
“你女儿的钱，我们会交给警方查证。你帮刘振虎做的每一笔账，都有记录。你现在不说，待会儿在审讯室也得说。”
赵德柱突然大笑：“你们以为这样就能扳倒我？我背后是谁？你们动得了刘振虎一根手指头吗？”
“动不动得了，不是你说了算。”岑晚秋走到齐砚舟身边，把银簪递给他，“现在，你是阶下囚。”
远处传来脚步声，由远及近。林夏带着两名便衣警察跑过来，手里拿着执法记录仪。
齐砚舟接过银簪，放进证物袋。他看了眼赵德柱，被网缠着躺在地上，额头冒汗，眼神涣散。
“你知道手术最怕什么吗？”齐砚舟说，“不是刀偏了，是主刀医生慌了。你从一开始就没想过退路，所以必输。”
赵德柱张嘴想骂，却被岑晚秋一句话堵住：
“你绑我的时候，有没有想过我也能反杀？”
警察上前解开渔网，给赵德柱戴上手铐。他被架起来时还在喊：“你们等着！刘振虎不会放过你们！”
齐砚舟没理他，转向岑晚秋：“伤着没有？”
“皮外伤。”她说，“就是饿了。”
齐砚舟从包里掏出一块巧克力，递给她：“护士站偷拿的，奶糖没了，只剩这个。”
岑晚秋接过，撕开包装咬了一口：“下次别一个人往危险地方跑。”
“下次你也别留暗号让我猜。”他笑了笑，“眨左眼，谁知道你看的是哪个方向。”
她低头吃糖，没说话。
林夏走过来：“师兄，周律师说纪委的人马上就到，要现场接手。”
齐砚舟点头：“先把人押好，别让他再联系外界。”
林夏应了声，带警察去登记物品。现场只剩下齐砚舟和岑晚秋站着。
风吹进来，掀起点锅炉房的铁皮。远处天边泛白，第一缕光从破窗照进来，落在地上的渔网上。
赵德柱被押到门口时，回头看了他们一眼。
齐砚舟正把证物袋收进外套内袋，动作很稳。
岑晚秋吃完巧克力，把锡纸捏成一团，丢进旁边锈桶。
桶底发出一声轻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