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城南小院,小包子(莫小草)迫不及待地将坊市偶遇林婉儿的经过,详详细细、一字不落地汇报给了师父墨老鬼(莫老)。说到林婉儿主动询问丹药、留下姓名住址时,她难掩兴奋,小脸红扑扑的。
“师父!她真的问起‘星星糖’了!还让我有事去找她!我们是不是成功了?”小包子眼巴巴地看着墨老鬼,期待得到表扬。
墨老鬼依旧那副古井无波的样子,慢悠悠地剔着牙(晚饭吃的烤灵薯,塞牙),浑浊的眼睛瞥了她一眼:“毛毛躁躁,成何体统?这才哪到哪?不过是鱼儿闻着饵香,凑近嗅了嗅,连嘴唇都没碰。离咬钩还远着呢。”
小包子顿时蔫了,撅起嘴:“哦……”
“不过,”墨老鬼话锋一转,眼中闪过一丝算计,“她主动留下名帖,是个好信号。说明你这‘笨拙又有趣’的人设,成功引起了她的注意。接下来,不能急,要等她主动上钩。”
他站起身,在狭小的院子里踱了两步,沉吟道:“林婉儿这种出身的大小姐,好奇心重,但戒心也不小。她对你感兴趣,无非是几点:一、你这身与她身份不符的行头;二、煤球这傻乎乎又通人性的灵宠;三、那瓶她没见过、卖相奇特的‘星星糖’;四、你那个‘帮过前辈’的爷爷。我们要做的,就是把这几点,串成一个足够吸引她、又不会让她轻易看穿的‘故事’。”
“什么故事?”小包子好奇地问。
“一个关于‘机缘’、‘遗憾’和‘希望’的故事。”墨老鬼嘴角勾起一抹诡异的弧度,“主角,就是你那瓶‘星星糖’……不,从现在起,它不叫‘星星糖’了。”
他示意小包子拿出那瓶丹药,自己则从储物袋角落里翻出一个小巧的、布满灰尘的玉盒。打开玉盒,里面是几块黯淡无光、但质地奇特的暗蓝色碎石——正是之前在陨星山脉得到的、那块“星辰泪”伴生矿“星髓岩”的边角料,被墨老鬼用秘法处理过,灵气内敛,看起来如同普通奇石。
墨老鬼拿起一小块碎石,指尖凝聚微光,小心翼翼地在上面刻画了几个极其细微、古朴玄奥的符文。符文一成,碎石表面竟泛起一层极其微弱的、仿佛来自亘古的星辉,虽然一闪即逝,却带来一种难以言喻的沧桑气息。他将这块碎石和一颗“星屑幻形丹”并排放在桌上。
“看好了。”墨老鬼指着丹药和碎石,“从现在起,这丹药,名为‘星辉养颜丹’。乃是你‘莫家’祖上,机缘巧合下,于一处古修洞府所得残缺丹方,配合祖传的‘星辰石’(指星髓岩碎块)粉末,方能炼制。功效嘛……驻颜养容,滋养神魂,只是效果微弱,且丹方残缺,难以复制,用一颗少一颗。”
他又指着那碎石:“这‘星辰石’,便是炼制此丹的关键辅料,也是你莫家祖传的信物,所剩无几。你爷爷带你出来,一是投亲,二也是想凭这祖传的丹药和石头,看能否找到识货之人,换取资源,重振家声。可惜……唉,时运不济,投亲不遇,丹药也无人问津。”
小包子听得目瞪口呆:“师、师父……这故事……也太扯了吧?会有人信吗?”
“虚则实之,实则虚之。”墨老鬼高深莫测道,“故事越离奇,细节越真实,越容易让人半信半疑。我们有的‘星辰石’碎片是真的(虽然是边角料),丹药的卖相是独特的,你的‘人设’是立得住的。林婉儿不缺灵石,缺的是‘新奇’和‘故事’。这套说辞,正好挠到她的痒处。”
他继续完善细节:“若她问起洞府细节、丹方内容,一概推说年代久远,传承残缺,只知道大概。重点要突出‘星辰石’的神异和丹药的‘独一无二’。必要时,可以让她‘亲眼’看看‘星辰石’的异象(用我教你的小法诀激发)。但切记,丹药效果必须说得‘微乎其微’,不能让她抱太大希望,否则容易穿帮。要的,就是这种‘鸡肋’又‘神秘’的感觉,吊着她。”
小包子努力记下,感觉脑子有点不够用。【当骗子不仅要演技好,还得会写剧本!】
“那……我们接下来怎么办?等她来找我们?”小包子问。
“等,但要创造‘偶遇’的机会。”墨老鬼道,“明天开始,你带着煤球,去城西‘流云湖畔’那片修士散步交流的区域转转。那里环境清雅,是林家小姐那种人可能去的地方。不用主动搭讪,碰到就‘偶遇’,碰不到就当散步。记住,自然,一定要自然!”
“煤球!”墨老鬼又看向正在啃灵薯皮的煤球,“你的任务,就是卖萌,讨好那位林小姐,但别太刻意。她给你吃的,你就吃,显得跟她亲,但别主动要!要有骨气!你是一只‘有故事’的灵宠的灵宠!”
煤球抬起沾满薯皮渣的小脸,茫然地“咕啾?”了一声,显然没听懂“骨气”和“故事”是啥,只听到“给吃的就吃”,立刻小眼睛放光,猛点小脑袋。【咕啾!(明白!有好吃的就上!)】
小包子:“……” 【师父,您觉得煤球能理解‘骨气’这么高深的东西吗?】
计划已定,接下来两天,小包子严格执行师父的指令。每天下午,她都会带着煤球,乘坐最便宜的公共“纸鹤符”前往城西流云湖畔。湖畔杨柳依依,灵雾氤氲,确实有不少修士在此散步、论道、交易小物件。小包子谨记“自然”二字,或坐在长椅上看湖景(实则暗中观察),或带着煤球在草地上嬉戏(煤球追蝴蝶玩得不亦乐乎),或在不远处的自由交易区看看小摊(只逛不买),始终维持着“恬静、略带忧伤又努力融入”的少女形象。
煤球则完美发挥了“吃货”和“萌物”本色。它似乎真对林婉儿身上的点心味念念不忘,每次到了湖边,小鼻子就使劲嗅,期待能再遇到“投喂大户”。有次甚至真的看到林婉儿和几个女伴在湖边凉亭说笑,煤球立刻“咕啾”一声,从小包子怀里窜出去,屁颠屁颠地跑到凉亭附近,歪着脑袋,用湿漉漉的大眼睛眼巴巴地望着林婉儿……手里的糕点盘。
林婉儿果然被它逗乐了,笑着掰了半块精致的灵糕扔给它。煤球一个飞跃接住,啃得满嘴流油,还讨好地用小脑袋蹭了蹭林婉儿的裙角,把周围几个女伴都萌坏了,纷纷询问这是什么灵宠。林婉儿略带得意地介绍:“是莫小草妹妹的寻药貂,叫煤球,可通人性了。”还远远地对小包子点头笑了笑。
小包子赶紧配合地露出“不好意思又有点开心”的笑容,远远行了一礼,没有靠近。这种“不卑不亢、保持距离”的态度,反而更显得真实。
如此“偶遇”了两三次,虽然没机会深谈,但林婉儿对小包子和煤球的印象显然更好了。终于,在第四天下午,当小包子正坐在湖边一块大石上,假装“忧郁”地望着湖水发呆时(心里在背师父教的台词),林婉儿独自一人(老妪护卫在远处跟着)走了过来。
“莫小草妹妹,又见面了。”林婉儿声音轻柔,在她身边坐下。
小包子“受宠若惊”地站起身:“林、林小姐!”
“别紧张,坐下说话。”林婉儿笑了笑,目光落在小包子发间那根清心木簪上,似是无意地问道:“上次听你说,你这簪子和衣服,是祖上帮了位前辈所得的谢礼?不知是哪位前辈,如此大方?”
来了!小包子心里一紧,按照剧本,低下头,绞着衣角,用带着追忆和茫然的语气道:“爷爷说……年代太久,记不清了……只记得是位云游的丹师,受了重伤,被祖上所救,留下些丹药方子和几块亮晶晶的石头……就是炼制那‘星辉养颜丹’的‘星辰石’……”她适时地露出袖口内侧那个若隐若现的图案(微光一闪)。
林婉儿眼中兴趣更浓:“星辰石?养颜丹?就是坊市里那种会发光的丹药吗?我能看看吗?”
小包子“犹豫”了一下,才从怀里(储物袋)取出那个小木盒,打开,露出三颗“星辉养颜丹”,又“小心翼翼”地拿出那个装着“星辰石”碎片的玉盒,打开一条缝,让那沧桑的星辉气息泄露一丝。
林婉儿拿起丹药仔细观察,又看了看玉盒里的碎石,感受着那丝奇异的气息,美眸中闪过惊异。她出身不凡,见识广博,能感觉到这碎石和丹药确实有些门道,不似凡品,尤其是那碎石的气息,古老而精纯。
“这丹药……有何功效?”她问。
小包子按照师父教的,用“不确定”的语气说:“爷爷说……能养颜,安神……但效果很慢,而且丹方残缺,材料难寻,家里只剩这几颗了……爷爷本想靠它……唉……”她适时地流露出一丝“家道中落”的黯然。
林婉儿沉吟片刻。养颜安神的丹药她有的是,效果更好的也不少,但这丹药和“星辰石”的来历神秘,勾起了她的探究欲。她不缺灵石,缺的是新奇有趣的东西。
“这丹药和石头,挺有意思的。”林婉儿将东西还给小包子,看似随意地问道,“你和你爷爷,现在住在哪里?若有什么难处,或许我可以帮衬一二。”
小包子心中狂喜,鱼终于要咬钩了!她强压激动,低声道:“谢、谢谢林小姐好意……我们暂时住在南城租的小院,还、还过得去……”她没具体说地址,保持一丝“警惕”和“自尊”。
林婉儿点点头,没再追问,又闲聊了几句,便起身告辞了。临走前,她意味深长地看了小包子一眼:“莫妹妹,若这丹药真有什么奇特之处,或是以后找到更多‘星辰石’,可以来静心雅舍找我。我对这些古里古怪的东西,最是感兴趣了。”
看着林婉儿远去的背影,小包子长舒一口气,感觉心脏都快跳出来了。她赶紧抱起还在回味灵糕滋味的煤球,快步回家。
“师父!她问了!她真的对丹药和石头感兴趣了!还暗示以后可以找她!”小包子一进院门就激动地汇报。
墨老鬼眯着眼,听完过程,缓缓点头:“嗯,鱼漂动了。接下来,该下猛料了。”
他看向小包子,眼中闪烁着狐狸般的光芒:“准备一下,明天,我们去‘拜访’静心雅舍。是时候,让林小姐‘偶然’发现,你这‘星辰石’……可能与她林家正在暗中寻找的某样‘东西’,有着某种神秘的‘联系’了。”
小包子心里一凛,知道师父要开始布局更大的局了。而煤球,则只关心明天去林家,会不会还有好吃的点心。【咕啾!(拜访!等于有点心!好!)】
新的风暴,即将在静心雅舍那看似宁静的庭院中,悄然酝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