厂区门口的梧桐叶在秋风中打着旋儿，老陈帮最后一个工人把行李绑上三轮车，转身时看见林默站在晨光里，手机屏幕上张会长三个字一闪而过。
林先生，老陈快步上前，声音里带着未平的激动，刚才劳动监察的人说，是省建筑协会的张会长亲自协调，才启动应急基金这么快发放工资——您怎么会认识这样的大人物？
林默把特侦组给的洗钱账户清单折好塞进工具包，弯腰捡起地上的废纸箱。箱子上顺达公司的标签旁，那个熟悉的鱼形标记若隐若现。
以前在青州帮过他一点小忙。
小忙？老陈瞪大眼睛，张会长可是省建筑协会的一把手！去年我们青州商会想请他出席年会，提前三个月预约都没排上。您管这叫？
他想起昨天工人们绝望的眼神，今天却能揣着现金去医院，声音低了下去：要不是您请动张会长出面，小李的妹妹恐怕......
林默从工具包里取出父亲的日记，翻到夹着照片的那页。冰岛渔港旁，印着顺达物流的冷链车车牌若隐若现。
我父亲当年在青州追查的走私团伙，就跟顺达有关。张会长那时还在市建委，配合过我父亲的调查。
老陈凑近细看，突然想起什么：昨天我在顺达老板办公室看见一幅字，落款是江城李总——会不会就是周明背后的人？
很有可能。林默指尖停在日记的鱼形标记上，张会长在电话里说，专案组已经查到，这个李总可能涉及跨省的走私网络。
特侦组的车按响喇叭，负责人探出头来：林先生，张会长想当面致谢，您要不要一起去省厅？
不了，要回江城。林默转向老陈，冷链设备都检查过了，后续有问题随时联系。
老陈看着这个拎着工具包的男人，终于问出憋了很久的问题：林先生，您和张会长这样的关系，怎么会在便利店......
林默回头笑了笑：都是朋友，互相帮衬而已。
阳光落在他沾着灰尘的工服上，老陈忽然觉得，这个开便利店的，比那些西装革履的老板更让人心安。
前往江城的大巴上，小苏的消息跳了出来：林哥，室友姐姐在邻省景区被困，缆车坏了，景区说要明天才能修！
附图定位显示山区景区，备注文字透着焦急。
林默回复：今晚到江城，别急。
他刚要翻找通讯录，张会长的电话抢先打了进来：小林，专案组发现顺达部分洗钱资金流向了邻省那家景区运营公司。你室友姐姐被困，恐怕不是意外。
林默握紧手机。原来这不是简单的故障，而是又一条线索。
大巴驶入江城时，夜色已浓。小张骑着电动车等在站外，车筐里放着温热的包子。
林哥，景区那边说没办法，要等明天。
林默接过包子咬了一口，翻出通讯录。
小张惊讶：您认识邻省文旅局的人？
有个朋友在那边。林默拨通电话，李主任，山区景区有游客被困，麻烦协调尽快修复缆车。
马上处理！半小时内保证解决！
挂了电话，小张目瞪口呆：我同学说没办法的事，您一个电话就解决了？
朋友之间，帮个小忙。林默轻描淡写。
电动车载着两人穿行在江城夜色中。林默望着路边的便利店招牌，想起明天还要补货。这些看似平常的日常，才是他最珍惜的踏实。
但若那个标记背后的组织还在活动，这份踏实就难以长久。不过无妨，就像请张会长解决欠薪、找朋友救援被困游客那样，他总会用最不起眼的方式，做好最该做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