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雨季的潮气顺着便利店的门缝往里渗,冷柜的嗡鸣与窗外的雨声交织,将空气浸泡得格外沉重。林默刚将副会长名片收好,玻璃门“叮铃”一响——王阿姨拎着鼓囊囊的布袋子闯进来,裤脚沾满泥点,脸色苍白如纸。
“小林!可算找到你了!”她扑到柜台前,布袋子“咚”地砸在台面,两个土豆滚落在地却无暇顾及,“张姐在小区门口吹牛,说后天一早就要让她侄子带消防的人来,专查你那间房!”
林默弯腰捡起土豆,触到王阿姨冰凉的手指。“她还说什么了?”
“她说要查你违规用电,扣你洗衣机!”王阿姨声音发颤,眼眶泛红,“我看见张强和两个穿消防服的人在传达室门口嘀咕,手里拿着张纸......”
货架旁的小张动作突然一顿,袖口滑落间银色压痕一闪而过。他没有回头,但耳尖微微泛红,整理饼干盒的动作刻意放慢,仿佛在极力掩饰什么。
“阿姨,别慌。”林默将土豆放回布袋,神色平静,“消防排查是例行公事。”
“你怎么能不怕!”王阿姨猛地抓住林默手腕,指甲几乎掐进皮肤,“张强上次硬说4楼老陈堆放易燃物,罚了两百块!你那老洗衣机万一被说线路老化怎么办?”
她越说越激动,声音带着哭腔:“我知道赵副会长对你客气,可张姐不一样!她侄子跟消防的人熟得很!”她拽着林默的胳膊,“听阿姨的,今晚就去服个软,多交两百也比被赶出去强!”
林默的指尖轻触工服内侧的改装手机,尚未收到李局的新消息。他看着王阿姨慌乱的模样,轻声道:“我有办法。”
“你能有什么办法?”王阿姨瞪圆眼睛,突然压低声音,“张姐打电话说‘有人撑腰’,她背后是不是还有人?”
这话让林默目光微沉。他想起副会长提到的“工商局长”,又瞥见小张紧绷的侧脸——张桂兰的底气,恐怕不止一个街道办的侄子。
“林哥,”小张突然转身,手持苏打饼干,脸上带着刻意的恳切,“要不我跟你一起去劝张姐?多个人好说话。”
王阿姨立即附和:“对对!现在就去!”她拽着林默就往门口走,脚步踉跄。
被拉着走出两步时,林默余光瞥见小张将饼干塞进布袋——动作间嘴角微勾,眼神闪过一丝狡黠。
雨幕中,王阿姨撑着的旧伞伞骨断裂,用绳子勉强绑着。她举伞的手不停颤抖:“等会你别说话,我来跟张姐谈......”
裤兜里的改装手机适时震动。李局消息:「消防队长是老周,去年你帮他女儿办过留学。」紧接着未知号码发来:「张桂兰背后是区住建局李科长,已监控。」
林默收起手机,目光掠过王阿姨的布袋子——侧面沾着的蓝色墨渍,与小张写价签用的墨水颜色一致,形状像是刻意蹭上的。
小张仍站在便利店门口,隔着雨幕快速操作手机,眼神冰冷专注。
这场突如其来的“劝和”,显然别有内情。
“小林,快啊!”已走到张桂兰家楼下的王阿姨回头呼喊,脸上的焦虑几乎要溢出来。
林默深吸一口气,迈步向前。雨幕中的身影看似普通,眼底却已将所有线索梳理清晰——王阿姨反常的急切、小张隐秘的举动、张桂兰背后的靠山,这些碎片正在拼凑成一个更大的谜团。
而他知道,这场看似简单的邻里纠纷,实则是一张精心编织的网。现在,他就要去看看,究竟是谁在撒网,又是想捕怎样的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