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之国的边境,像是被永远钉在了阴雨里。细密的雨丝不是“落”,而是“织”——从铅灰色的云层里垂下来,织成一张无边无际的网,把整片森林都裹在里面。雨丝打在暗部小队的潜行服上,没有清脆的声响,只有黏腻的凉意顺着布料纤维往里渗,很快就把衣服泡得发沉,贴在皮肤上像一层冰冷的薄膜,连呼吸时吸进的空气,都带着水汽的湿冷,呛得喉咙发紧。
雾气比雨更难缠。浓得像掺了墨的米汤,贴在脸上能感觉到细微的水珠,十米外的树影早已模糊成一团灰黑色的轮廓,连脚下的泥地都得用脚尖轻轻探,生怕踩进隐藏的水洼或是碰断枯枝——任何一点声响,在这片死寂的森林里,都可能被雨隐的巡逻队捕捉到。
“队长,前面就是湖区了。”负责侦查的暗部队员压低声音,气息几乎贴在队长耳边。他的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眼底有熬夜赶路的红血丝,手指却稳稳地指着前方——透过雾气的缝隙,能看到一片泛着墨绿色的水域,像一块脏污的翡翠,嵌在森林的尽头。
队长没有立刻迈步,而是抬手做了个“隐蔽”的手势。三人身形瞬间散开:队长贴着一棵老槐树的树干蹲下,树皮粗糙的纹路硌着掌心,他却连眼都没眨,目光像鹰隼般扫过湖区周边;负责能量监测的队员钻进了岸边的水草丛,水草的叶片带着雨水的重量,压在他的肩头,他却一动不动,只把监测仪的屏幕按在膝盖上,指尖悬在按键上随时待命;负责影像传输的队员则爬上了一棵矮树的枝桠,身体贴在树干上,几乎与阴影融为一体,只有手中微型望远镜的镜片,偶尔反射一点微弱的光。
这片湖,比想象中更死寂。
没有鸟叫,没有虫鸣,连常见的水鸟都看不见一只。雨水落在湖面上,溅起的涟漪转瞬即逝,连一条鱼的影子都没有——仿佛水下的一切生命,都被某种力量吞噬了。队长的眉头微微皱起,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腰间的苦无:他曾看过佩恩袭击木叶的情报,知道当年自来也与佩恩决战时,这片湖曾被查克拉撕裂,可现在的平静,却比战场的混乱更让人不安,像一张绷得太紧的弦,随时可能断裂。
“释放侦查忍具。”队长的声音压到最低,只有身边的队员能听见。
负责影像的队员立刻从背包里取出三枚侦查忍具——通体漆黑,只有拇指长,外形像缩小版的深海鱼,鱼鳍和尾巴是用记忆金属做的,能在水里灵活摆动。他激活忍具的查克拉核心,指尖轻轻一弹,三枚忍具像真正的鱼一样,悄无声息地滑进湖里,没有溅起一点水花。
忍具的实时影像立刻传输到队员手中的显示屏上。
起初的画面,只有浑浊的淡绿色湖水。表层湖水还能透过一点天光,隐约看到摇曳的水草——那些水草是暗黑色的,叶片上还残留着当年战斗时的查克拉痕迹,一碰就化作细小的黑色颗粒,消散在水里。忍具往下潜,光线越来越暗:十米深时,周围已成昏黑;二十米深时,只有忍具前端的微型探照灯能照亮半米范围,灯光下,嶙峋的岩石从湖底凸起,像狰狞的兽骨;三十米深时,连水草都消失了,只有冰冷的岩石和厚厚的淤泥,沉默地铺在湖底。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显示屏上的画面没有任何变化。负责影像的队员指尖有些发麻,声音里带着一丝失望:“队长,已经扫过一半湖区了,除了岩石和淤泥,什么都没有……会不会真的是林枫上忍的感知出了偏差?”
队长没有说话,目光依旧盯着显示屏。他的指尖在膝盖上轻轻敲击,节奏缓慢却坚定——他不愿意相信这是“偏差”。林枫的感知从未出错,更何况,这里是自来也老师消失的地方,哪怕只有万分之一的可能,他也不能放弃。
就在他准备让忍具扩大搜索范围时,负责能量监测的队员突然低呼一声,声音里带着抑制不住的颤抖:“队长!有发现!三点钟方向,四十米深!能量反应!很弱,但频率不对劲!”
队长立刻凑过去,盯着能量监测屏。屏幕上,一道淡蓝色的波纹正缓慢跳动,不像自然能量那样平稳,也不像普通查克拉那样锐利,反而带着一种“挣扎”的频率——像是有人在里面用仙术维持着最后一丝生机,却又被另一股阴冷的力量牢牢锁住,两种力量交织在一起,形成了这道怪异的能量反应。
“把影像切到那个位置!最大倍率!”队长的声音第一次带上了急促。
显示屏上的画面瞬间切换。探照灯的光线穿透昏黑的湖水,照向四十米深的湖底——那里卧着一块巨大的岩石,不是普通的湖底岩石,而是像一只枯瘦的、扭曲的巨手,五指蜷缩着扣在湖底,指缝间塞满了黑色的淤泥和水草。在“巨手”的掌心位置,有一个不起眼的洞口,洞口被厚厚的淤泥和水草掩盖,只露出一道窄窄的缝隙,若不是忍具的探照灯刚好扫过,根本不可能发现。
那道怪异的能量反应,正从洞口深处源源不断地渗出来。
“放大!再放大!扫洞口周围!”队长的呼吸微微急促。
镜头继续拉近,洞口周围的淤泥清晰地呈现在屏幕上。突然,一块半埋在淤泥里的木头碎片,闯入了视野——碎片只有拇指大小,边缘被水泡得发白、起了毛,甚至有些地方已经开始腐烂,却依旧能看到上面残留的红色漆印。
那不是普通的漆。是妙木山特有的朱砂漆,颜色比普通的红更深,带着一点暗红的光泽,哪怕泡在水里这么久,也没有完全褪色。更关键的是,漆印的图案虽然缺了一角,却能清晰地看到螺旋的纹路——那纹路,和自来也老师随身携带的“妙木山契约卷轴”上的一模一样!
队长的心脏猛地一跳,呼吸瞬间顿住。
他见过那卷轴无数次。小时候,自来也老师还在木叶时,曾笑着把卷轴展开给他看,说“这是和蛤蟆老大们的约定,有了它,就能召唤最可靠的伙伴”。那螺旋纹路的每一个转折、每一笔粗细,他都记得清清楚楚——眼前这块碎片上的纹路,连最细微的转折都分毫不差。
“难道……”一个不敢深思的念头,像电流一样窜过他的脑海,“自来也老师真的……没走?”
“队长!要不要让忍具进去探探?”负责影像的队员激动得声音都在发颤,手指已经按在了忍具操控键上。
“不行!”队长立刻按住他的手,声音恢复了冷静,眼底却还残留着未褪的震惊,“洞口的能量不对劲,里面可能有陷阱——万一触发了禁锢的力量,不仅会打草惊蛇,还可能毁掉里面的人最后一点生机。而且这里离雨隐村太近,忍具进去的动静一旦被感知到,我们连撤离的时间都没有。”
他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目光扫过两名队员:“先收集证据。你,”他指向负责能量的队员,“让忍具吸取洞口附近的水样,记录能量波动的完整数据,尤其是禁锢力量的频率;你,”他又指向负责影像的队员,“用忍具的机械爪,小心挖开碎片周围的淤泥,把碎片取出来——动作要轻,不能破坏任何细节。”
两名队员立刻行动。
负责能量的队员操控着一枚忍具,让它伸出细细的吸管,轻轻插入洞口附近的水里,显示屏上的数据条开始快速跳动,记录着水中的仙术查克拉残留、禁锢力量的属性,还有一丝极其微弱的“生命气息”;负责影像的队员则让另一枚忍具靠近碎片,机械爪像细小的镊子,一点点拨开周围的淤泥,生怕碰坏了已经脆弱的木头,足足用了五分钟,才把碎片稳稳地夹起来,放进忍具自带的密封袋里。
确认所有证据都收集完毕,队长又让忍具在湖区外围扫了一圈,确认没有雨隐巡逻队的痕迹,才做了个“撤退”的手势。
三人像融入黑暗的影子,沿着来时的路往回走。脚步依旧轻盈,没有留下任何脚印,雾气很快就掩盖了他们经过的痕迹。只有那片深墨绿色的湖水,还在雨雾中沉默着——水面平静得像一面镜子,湖底的“巨手”和洞口,依旧藏在黑暗里,像一只沉睡的巨兽,胸腔里藏着未被唤醒的秘密,只等着真正能揭开它的人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