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叶医院特有的消毒水气味,混着村外重建工地飘来的尘土味,从火影办公室半开的窗缝里钻进来——窗沿下还沾着几点未擦净的水泥渍,那是昨天施工队修补外墙时溅上的。办公室里没有开灯,唯有天光透过云层,在深色的木桌表面投下一片模糊的亮斑,桌上摊开的“晓”组织情报报告,边缘已被反复摩挲得发毛,角都飞段袭击阿斯玛小队的现场照片上,暗红的血迹还洇着淡淡的油墨味,大蛇丸与蝎交易的密报旁,纲手用红笔圈出了“雨隐村”三个字,笔尖的划痕深得几乎要戳破纸张。
纲手的指尖在桌沿上敲击着,节奏越来越快——那是她年轻时在战场做紧急手术时养成的习惯,每当焦虑攥紧心脏,指尖的动作就会不自觉地跟上心跳。她的指腹上还留着常年握手术刀的薄茧,敲在木头上发出轻微的“笃笃”声,在寂静的办公室里格外清晰。“情报太少了……”她的声音比平时低了半个调,尾音里藏着一丝连自己都没察觉的颤抖,“轮回眼……传说中六道仙人的眼睛,现在却成了晓首领的武器?我们连他有几只眼、能操控什么忍术都不知道,只知道他叫‘佩恩’——这两个字背后,是半藏的尸体,是封闭的雨隐,还是……”
她猛地抬头,目光落在办公室另一侧的自来也身上。
往日里总爱把“亲热天堂”揣在怀里、一有空就往女澡堂跑的男人,此刻正背对着她靠在窗边。白色的长发松松地挽在脑后,几缕碎发垂在颈侧,被窗外的风轻轻吹动。他没有插科打诨,也没有摸鱼偷懒,只是双臂环抱在胸前,掌心按在胳膊上——那里有一道深可见骨的旧伤,是三十年前和大蛇丸、纲手一起在雨隐执行任务时,为了护着年幼的孤儿留下的。他望着窗外的木叶,目光穿过重建中的屋顶、晾晒的衣物、街角追逐打闹的孩子,落在远处火影岩上初代到五代的雕像上,脸色沉得像暴雨前的天空。
“大蛤蟆仙人的预言里说,‘拥有轮回眼者,将带来忍界的变革’——是救赎,还是毁灭,全看他的选择。”自来也的声音缓缓响起,比平时更低沉,带着妙木山蛤蟆油特有的温润质感,“而现在,所有线索都指向雨隐。半藏死后,那里就像被一块黑布裹住了,进的人多,出的人……一个都没有。晓的基地在那里,佩恩也在那里。”
他终于转过身,原本总是带着痞气的嘴角彻底放平,眼底的玩世不恭被一种近乎燃烧的决绝取代——那是只有在面对生死抉择时,才会从三忍骨子里透出来的光芒。他走了两步,木屐踩在地板上发出“踏踏”声,每一步都像踩在纲手的心尖上:“纲手,不能等了。角都飞段敢在火之国境内杀人,鼬和鬼鲛敢屡次靠近木叶,说明晓已经不把我们放在眼里了。下一次,他们的目标可能是鸣人,也可能是守鹤——一旦尾兽被夺,忍界的平衡就彻底破了。”
纲手的心脏猛地一缩,她腾地站起来,椅子腿在地板上划出刺耳的“吱呀”声:“你要亲自去?潜入雨隐?那地方现在就是个活棺材!半藏当年何等厉害,还不是死在佩恩手里?你连里面有多少守卫、佩恩有多少手下都不知道!”
“正因为不知道,才要我去。”自来也的语气很平静,却带着不容反驳的力量。他抬手,指腹轻轻擦过袖口——那里绣着一个小小的蛤蟆图案,是妙木山的印记,“论潜入,木叶没人比我更熟。当年我在雨隐待过三年,知道哪里有暗河,哪里有废弃的地道,甚至知道半藏当年藏武器的密室。而且……”他顿了顿,目光落在纲手桌上的火影斗笠上,斗笠的穗子有点歪,是昨天他来的时候不小心碰的,“我是自来也,是鸣人的师父。他还等着我回去教他新的螺旋丸,等着我看他当上火影——我不能让他在不知道危险的情况下,被佩恩盯上。”
他走到桌前,双手撑在桌面上,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桌面被他按得微微下沉,木纹里的灰尘被震了起来,在天光里飘成细小的光柱。“于公,我是三忍,是木叶的忍者,获取佩恩的情报是我的责任;于私,我是鸣人的师父,是妙木山的蛤蟆仙人,护着他、护着木叶,是我这辈子都不能退的事。”他的眼神像淬了火的钢,亮得惊人,“就算雨隐是地狱,我也得走一趟。”
办公室里静了下来,只有窗外传来的重建声隐约飘进来。纲手看着自来也眼底的决绝——那是和当年他们一起在战场面对千手柱间时,一模一样的眼神,她知道自己劝不动了。她的手指无意识地攥紧了桌角的情报报告,纸张被捏得发皱,油墨印在她的指腹上,像一道洗不掉的印记。“……好吧。”良久,她才开口,声音有点沙哑,她转过身,背对着自来也,抬手理了理耳边的碎发——其实是不想让他看到自己眼底的红,“我批准你去。但自来也,记住,你的任务是侦查,不是拼命。一旦看到佩恩的能力,哪怕只看到一只眼,立刻用通灵术逃回来!这是火影的命令!”
自来也看着她微微颤抖的肩膀,嘴角终于扯出一丝熟悉的笑——只是这笑容里没有往日的痞气,只有淡淡的温柔。他抬手,轻轻拍了拍纲手的肩膀,掌心的温度透过衣料传过去:“放心吧,纲手。我还没写完《亲热天堂·最终卷》呢,怎么会轻易死?等我回来,你可得请我喝最好的清酒,庆祝我拿到佩恩的情报。”
纲手没有回头,只是点了点头。她知道,自来也这一去,生死未卜——雨隐的雨,从来都只下给死人看。而办公室里的天光,不知何时暗了下来,像要提前为这场离别,蒙上一层悲伤的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