守墓人携寂无本源离去,如同从未出现过,只留下宁采臣独立于渐趋稳定的青霖界天穹。那股笼罩四野的古老威压散去,天地间肆虐的法则乱流也渐渐平息,唯有脚下满目疮痍的大地,诉说着方才那场概念之战的惨烈。
宁采臣深吸一口气,并非汲取灵气,而是感受着这片天地间重新稳固下来的“存在”根基。他掌心那枚混沌种子在剥离了旧纪残响后,光芒内敛,温顺地悬浮着,其中新生的微缩宇宙演化得愈发蓬勃自然,与他自身的混沌道源联系更加紧密。经此一役,他对“存在”与“虚无”的理解更深,对混沌大道的掌控也更进一步,修为虽未明显突破,但道基之深厚,已非往日可比。
他目光扫过下方。意义之钥的光辉已深深融入青霖界的山河地脉,如同无形的脉络,支撑并修复着这个濒临消亡的世界。崩塌的山川在法则的力量下重塑骨架,干涸的河床重新有灵泉涌现,枯萎的草木虽未立刻恢复葱茏,却也焕发出一丝微弱的生机。天地间灵气虽稀薄,却不再是死寂,而是开始缓慢地自行流转、复苏。
“总算……暂时保住了。”宁采臣心中默然。这一界的存亡,与他自身的道已紧密相连,守护此地,亦是守护他心中的秩序与坚持。
心念一动,他身影模糊,下一刻已出现在仍托举着幽月境本源的小倩身边。小倩脸色有些苍白,显然长时间支撑境域本源对抗虚无侵蚀,对她消耗极大。见到宁采臣安然归来,她美眸中担忧尽去,化作盈盈笑意。
“采臣,你没事就好。”她轻声说道,声音带着一丝疲惫。
宁采臣握住她的手,一股精纯温和的混沌道元渡了过去,助她稳定气息。“辛苦了,小倩。寂无已被驱逐,青霖界暂时无碍了。”
小倩感受着他掌心传来的温暖与力量,轻轻靠在他肩头,目光望向这片正在新生的天地:“我们能在这里……重建一个家园吗?”
“会的。”宁采臣语气坚定,“不仅是为了我们,也是为了太初,为了所有在此界挣扎求生的生灵。”他神识感应到,幽月境深处,太初周身流转的七彩霞光已渐渐平稳,额间道印愈发明亮,显然觉醒过程顺利,正在消化吸收着他的道韵。这让他心中大定。
就在这时,他留在星骸身上的那道神念印记传来了更为清晰的讯息。
“道祖!属下在归墟边缘的‘遗忘壁垒’深处有所发现!此地不仅残留着更多关于上个纪元的破碎信息,更有一处疑似‘守墓人’留下的古老印记!印记指向一处名为‘万界天轨’的遗迹,据碎片信息显示,那里似乎封存着更完整的纪元更迭之秘,甚至可能与‘寂无’这类存在的诞生根源有关!”
星骸的声音带着激动与急切,显然这番发现非同小可。
“万界天轨……”宁采臣喃喃自语,将这个陌生的名字记在心间。守墓人方才虽解答了部分疑惑,但也带来了更多的谜团。他们为何存在?遵循何种规则?纪元更迭的背后,又隐藏着怎样的必然与偶然?这万界天轨,或许就是揭开下一层迷雾的关键。
他沉吟片刻,通过神念回应星骸:“做得很好,星骸。继续在遗忘壁垒谨慎探查,但切勿轻易触碰守墓人印记,以免引来不必要的关注。待我稳固青霖界,助太初苏醒后,便去与你汇合。”
“谨遵道祖法旨!”星骸恭敬回应。
切断联系,宁采臣心中已有规划。当前首要之事,是彻底巩固青霖界的防御与根基,防止其他宵小或因世界波动前来的不速之客趁虚而入。其次,需助太初完全觉醒,她身为新秩序之灵,她的成长至关重要。最后,便是探寻万界天轨,深入了解纪元之秘,唯有如此,方能应对未来可能出现的、比寂无更可怕的威胁。
他携小倩返回幽月境核心,布下重重混沌禁制,将整个青霖界笼罩其中。随后,他盘膝坐于太初身旁,一边护法,一边引导自身道源,与意义之钥残留在此界的力量共鸣,加速世界的修复进程。混沌古树的虚影在他身后若隐若现,根系深入大地,枝叶抚慰苍穹,调和着新生与残存的道则。
时间在修炼与守护中缓缓流逝。青霖界在宁采臣的引导下,复苏的速度远超自然演变,残存的生灵开始在庇护所中重新燃起希望。太初的气息一日强过一日,偶尔流转出的秩序道韵,甚至能抚平一些细微的空间裂痕。
这一日,宁采臣正在推演混沌道法,试图将守墓人剥离寂无本源时展现的那种“归于安宁”的道韵融入自身体系,忽然心有所感,睁开双眼。
只见沉睡已久的太初,睫毛微颤,周身霞光尽数收敛入体,额间道印稳定下来,散发出柔和而威严的光芒。她缓缓睁开了眼睛。
那双眼眸,清澈如初生之泉,却又深邃如万古星空,仿佛蕴含着世间一切的秩序与道理。
“父亲。”她看向宁采臣,嘴角露出一丝纯净无瑕的笑容,声音空灵而带着一种奇异的说服力,“我看到了……很多线条,它们交织,它们断裂,它们又重组。有一条很亮的线,指向很远很远的地方……”
她伸出纤细的手指,指向虚空某处,那里并非星骸所在的归墟方向,而是另一片未知的星域。
“那里,有东西在呼唤……呼唤秩序,也呼唤……混沌。”
宁采臣心中一动。太初所指的方向,是否与星骸发现的“万界天轨”有关?还是另有机缘?他感觉到,新的旅程,即将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