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符星舟静悬于无垠虚空,宁采臣独立舰首,衣袂在混沌气流中猎猎作响。监视者最后的那缕记忆碎片如一道惊雷,在他道心中掀起滔天巨浪。
“天道为局,众生为棋...”他喃喃自语,眸中混沌之气流转不定,“若真如此,我等挣扎求存,莫非皆在他人执掌之中?”
苏晚晴悄然来到他身侧,轻声道:“采臣,莫要被迷了道心。纵然真是棋局,执子之人也未必能算尽所有变数。”
宁采臣回首,见道侣眼中澄澈坚定的神色,心头阴霾稍散:“你说得对。纵是天局,我也要寻个明白。”
他运转万界之力,周身泛起七彩霞光。这股新生力量似乎能感应到冥冥中的天道轨迹,指引着某个方向。
“在那里。”宁采臣目光如电,望向星海深处,“创世者留下的痕迹,指向那片未知的星域。”
万符星舟再度启程,穿越重重时空。越往深处,天道法则越发紊乱,时而时空倒流,时而万道寂灭。若非有万界之力护持,恐怕化神修士也要在此迷失。
就在星舟即将力竭之时,前方突然出现一片奇异的星域。这里没有星辰,只有无数悬浮的玉简、石碑、卷轴,上面刻满了玄奥的大道符文。
“这是...天道秘藏?”寒寂长老震惊道,“传说中创世者留下毕生感悟之地!”
宁采臣却眉头微皱:“不对,这里太过安静了。创世者留下的秘境,岂会毫无防备?”
话音未落,一道清冷女声忽然响起:“来者止步。此乃禁地,擅入者斩。”
虚空中走出一位白衣女子,她面容模糊不清,周身流转着与万界之力相似却更加古老的气息。最令人震惊的是,她手中所执的,竟是一面与通幽镜极为相似的宝镜!
“你是何人?”宁采臣凝神戒备。从此女身上,他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压力。
白衣女子淡淡道:“吾乃守镜人璃梦,奉创世者之命守护此地。尔等速速离去,尚可保全性命。”
宁采臣心中一动:“守镜人?莫非与通幽镜有关?”他取出得自幽穴的通幽镜,两镜竟产生奇妙共鸣。
璃梦见状,古井无波的脸上首次出现波动:“通幽镜竟认你为主?难怪能寻到此地。”她语气稍缓,“但即便如此,也不能让你进入秘藏。有些秘密,知道反是灾祸。”
宁采臣坚定道:“前辈,幽冥之患虽暂平,但根源未除。若不能明悟创世真意,万界终将重蹈覆辙。还请行个方便。”
璃梦沉默良久,终于叹息:“既然你执意如此,便需通过三重考验。若不能过,便是形神俱灭之下场。”
第一重考验是“问心”。璃梦镜光一闪,宁采臣顿时陷入幻境。他看见自己若选择不同道路后的种种可能:有称霸万界却孤独终老,有隐居世外却眼见苍生涂炭,更有道心失控沦为灭世魔尊...
“告诉我,汝之道究竟为何?”璃梦的声音直叩道心。
宁采臣历经百世轮回般的幻境,眼神却越发清明:“我的道,不在过去,不在未来,只在当下。护我想护之人,做我该做之事,足矣。”
幻境应声而破。璃梦眼中闪过一丝赞许。
第二重考验是“证道”。无数大道符文自秘藏中飞出,化作各具形态的道祖虚影,同时向宁采臣发起攻击。这些都是创世者曾经点化过的存在,每一个都代表着一种大道极致。
宁采臣不慌不忙,万符金丹运转到极致。他并未硬碰,而是以万界之力为引,将各种大道精髓融入自身。渐渐地,他周身浮现出万千大道虚影,却又和谐统一。
“万道归宗,混沌初辟!”宁采臣长啸一声,所有道祖虚影尽数融入他体内。这一刻,他对万界的理解达到了前所未有的高度。
璃梦神色凝重:“最后一重考验,须得进入秘藏核心。但我要提醒你,见到真相之后,就再无悔改余地了。”
宁采臣毫不犹豫:“求道之路,岂能畏缩不前?”
璃梦不再多言,手中宝镜射出一道神光,开启了一道星光门户。宁采臣迈步而入,来到秘藏最深处。
这里没有想象中的琳琅满目,只有一面巨大的玉壁,上面刻着三个古朴大字:“造化玉璧”。
玉璧上显现出的景象让他目瞪口呆:哪里有什么创世者?只有一团不断演化的混沌元气,在无穷岁月中自然衍生出万千世界。所谓的“创世者”,不过是这团元气在演化过程中产生的一缕意识!
而这缕意识早已在亿万年前消散,只留下一些本能规则在维持万界运转。幽冥之患,竟是混沌元气阴阳失调导致的自我净化过程!
“原来如此...”宁采臣恍然大悟,“根本没有所谓的宿命棋局,一切都是天道自然。幽冥之患如同人身病痛,是天地自我调节的一部分。”
但就在这时,他忽然感应到玉璧深处还隐藏着什么。万界之力自发运转,竟然在玉璧上又开辟出一层空间!
这里端坐着一具晶莹如玉的骸骨,骸骨手中捧着一卷竹简。竹简上写着:“致后来者”。
宁采臣展开竹简,上面的内容让他心神剧震。原来那缕意识在消散前已经预见到混沌失衡的危机,特意留下这卷“补天策”,记载了彻底解决幽冥之患的方法。
但这个方法需要付出巨大代价:要以身合道,化作新的天道意识,永远守护万界平衡。
竹简最后写道:“后来者,选择在你。合道可得永生,却失自在。放弃可保逍遥,但万劫终至。好自为之。”
宁采臣陷入沉思。这时璃梦的声音传来:“现在你明白了吧?老主人之所以消失,就是选择以身合道,但终究功亏一篑。你若愿意,可以完成他未竟之事。”
突然,整个秘藏剧烈震动起来。璃梦变色道:“不好!有人在外界强行冲击秘藏!”
宁采臣感应到一股熟悉而邪恶的气息:“是幽冥圣祖!它竟然没死透?”
透过玉璧,他看到虚空被撕裂,一个由无数幽冥世界凝聚而成的巨大魔影正在疯狂攻击秘藏入口。
“哈哈哈!宁采臣,多谢你带我找到这里!”魔影发出震天狂笑,“待我吞噬这造化玉璧,就能成为真正的创世者!”
原来幽冥圣祖早在被净化时就分出一缕本源潜伏在宁采臣体内,等的就是这个机会!
璃梦急道:“必须阻止它!若让它得逞,万界将永坠幽冥!”
宁采臣却异常平静:“或许,这就是最好的安排。”
在二人惊愕的目光中,他竟主动打开秘藏禁制:“幽冥圣祖,你不是想要这力量吗?我来给你。”
魔影一愣,随即狂喜冲入。但就在它触及造化玉璧的瞬间,宁采臣突然运转万界之力,将自己与玉璧、幽冥圣祖彻底连接在一起!
“你要做什么?”幽冥圣祖惊怒交加。
宁采臣淡然道:“你不是渴望力量吗?我就让你体验个够。”他以自身为媒介,将造化玉璧的力量疯狂灌入幽冥圣祖体内。
幽冥圣祖开始还欣喜若狂,但很快就发现不对:“停下!太多了!我会被同化的!”
宁采臣目光深邃:“阴阳相生,混沌合一。你本就是混沌的一部分,今日便回归本源吧!”
在惊天动地的能量风暴中,幽冥圣祖的惨嚎渐渐消失,最终化作精纯的混沌元气。而宁采臣借助这股力量,开始与造化玉璧真正融合。
璃梦跪地行礼:“恭迎新主!”
宁采臣却摇头:“我不会重蹈覆辙。天道无常,不该有固定的意识主宰。”
他将自己的感悟注入玉璧,制定下新的规则:天道只维持基本运转,众生皆有自决之权。而后,他斩出一具分身留守秘藏,本体则重返世间。
“这...”璃梦目瞪口呆,“您竟然拒绝了合道?”
宁采臣望向无尽星空,微微一笑:“天道已立,宿命当破。接下来的路,该由众生自己走了。”
他袖袍一挥,万界生灵心中同时响起一道道音:“自今日起,万界命运由万界众生共决!”
无数世界中,生灵们若有所感,仰望星空。一个新的时代,开始了。
而宁采臣的身影,已消失在星海深处。只有一道歌声遥遥传来:
“踏碎凌霄破九天,重订地火风水篇。
莫问前路何处去,我命由我不由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