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澜抱着幽瞳冲进光柱的瞬间,身后那道黑影举起断裂的塔心石,口中咒语未落完。他没有回头,只是将全身灵力灌入手臂,护住怀中人的后背。
光柱剧烈晃动,入口开始收缩。
他咬破指尖,在空中划出一道血符。血痕刚成形,就化作一道暗金色纹路飞向入口边缘。嗡的一声,光柱稳定下来,但只维持了短短两息。
不能再等。
他一步跨入,脚下触到温润的玉石地面。身后入口轰然闭合,最后一丝黑气被挡在外面。
眼前是一片开阔空间,中央有一座泛着银光的池子,水面如镜,倒映着上方无数悬浮的玉简与符文。白枭盘坐在池边,手抚焦尾琴,面具微微抬起。铁无锋正蹲在一台阵台前调试机关,听到动静立刻站起。
“来了。”白枭开口,声音沙哑。
夜澜没说话,快步走到池边,轻轻把幽瞳放入水中。池水泛起涟漪,银光顺着她的身体蔓延,照出体内经脉中的黑线。
铁无锋立刻启动阵台。七道灵光扫过幽瞳全身,机械义眼快速闪烁数据。片刻后,他停下动作,眉头紧锁。
“中的是冥蚀腐心散。”他说,“用轮回蛊虫残骸和九幽冥火炼的毒,专克月神血脉。普通解药没用。”
白枭手指轻拨琴弦,琴面浮现出一段模糊影像——一个身穿古袍的人倒在祭坛上,胸口插着半截断剑,周围站着几位守护者。画面一闪而过,最后定格在一个刻满符文的鼎炉上,炉底写着三个字:逆命术。
影像消失,白枭左眼渗出血丝。
“三百年前有人中过同种毒。”他低声说,“最后只能用自毁神格换同伴活命。这毒……无解。”
话音刚落,池中幽瞳突然抽搐,一口黑血喷出。池水瞬间变黑,银光黯淡。
夜澜伸手探她鼻息,几乎感觉不到呼吸。他转身从储物戒中取出一个小玉瓶,里面装着三滴银色血液。这是他前世母亲留下的唯一遗物,一直舍不得用。
他打开瓶塞,将血液滴入池中。
银光暴涨,池水重新泛起波纹。幽瞳的脸色稍稍恢复,可那股黑气并未退去,反而像藤蔓一样缠得更紧,直逼心脏位置。
“不行。”铁无锋盯着阵台,“毒素在吞噬她的生命印记,精血只能延缓一时。”
夜澜站在池边,拳头攥得发白。
“还有别的办法吗?”
铁无锋摇头:“除非找到能修复灵魂本源的东西,或者逆转生死的秘法。”
白枭沉默片刻,又拨动琴弦。这次琴面浮现的是几行残缺文字,来自一本失传的典籍《魂续卷》。上面提到一种名为“归元引”的仪式,需以施术者寿元为引,强行续接断绝的生命线。代价是折损三十年阳寿。
“我可以试试。”白枭说。
“不行。”夜澜打断,“你现在身体已经快撑不住了。”
白枭没再说话,但手指仍按在琴弦上,指节发青。
铁无锋突然一拍阵台:“等等!九转归元阵或许能逼出部分毒素。”
他说完立刻动手,从背后取下四柄雷锤,插入地面四个方位。阵台启动,灵力波动扩散开来。他双手结印,引导阵法共鸣幽瞳的灵脉频率。
白枭也跟着念起净魂咒文,双目闭合,声音低沉却坚定。
池中幽瞳的身体微微颤动,黑气被逼出一丝,可刚离开经脉就被反噬,重新钻回体内。两人合力半个时辰,毒素只退了三寸,随后迅速反弹。
监测阵台发出刺耳警报。
“生命印记流失速率百分之八十……预计剩余时间不足十二个时辰。”
夜澜跪在池边,握住幽瞳的手。她的手指冰冷,指尖微微蜷缩,像是想抓住什么。
他低头看着她,声音很轻:“你还记得第一次蜕皮那天说的话吗?你说你要一直看着我走到尽头。我不准你走。”
没有人回应。
他缓缓站起身,闭上眼睛,心神沉入识海。
幻天塔第二层,必须打开。
剧痛立刻袭来,像是有无数根针扎进大脑。他咬牙坚持,强行打通通往第二层的通道。一层、两层……每上升一层,头痛就加剧一分。
终于,一声嗡鸣响起。
虚空中浮现出无数玉简,密密麻麻地旋转着,记载着从基础练气到高阶化神的各种功法秘术。他踏入其中,开始翻阅所有与“月神”“灵魂”“续命”相关的古卷。
一页页玉简在他手中翻开又放下。
《太阴真解》无记载。
《轮回录残篇》提及类似症状,但无解法。
《逆命诀》需要献祭三位同源血脉者性命,且成功率不足一成。
他继续翻找。
白枭仍在池边守着,每隔一段时间就拨动一次琴弦,试图唤醒更多记忆碎片。每一次动用情报网络,他的左眼球就多裂开一道血痕,颈部皮肤也开始泛灰,出现石化的迹象。
铁无锋瘫坐在地,额头冒汗,左眼的机械装置冒出黑烟。他手里还握着记录板,不断写下毒素变化的数据。
“再试一次。”他喘着气说,“也许换一种频率……”
夜澜在第二层疯狂翻找,双眼布满血丝。他已经看了上百份典籍,没有一份提到冥蚀腐心散的解法。
直到他抽出一份残破玉简,标题模糊不清,只看得清几个字:**《月神祭典·禁术篇》**。
他急忙展开。
上面记载了一种名为“燃魂渡灵”的仪式,可在灵魂即将消散时,以施术者心头血为引,点燃残魂,短暂延续生机。但前提是,受术者必须与施术者有生命共鸣。
他和幽瞳共享生命印记。
可行。
但他还没来得及细看,玉简突然崩裂,化作碎屑飘散。
“不!”他一把抓空。
立刻又抽出另一份。
《古毒谱·九幽卷》。翻开第一页,赫然写着:**冥蚀腐心散,天下无解。唯有一法——斩断因果,重溯命格。**
下面的内容残缺,只剩最后一句:**需入幻天塔第九层,借创世之力重塑轮回。**
第九层?他现在连第五层都还没开启。
他站在原地,脑子一片空白。
时间一点一点过去。
池中幽瞳的气息越来越弱,尾巴上的灵光几乎熄灭。她的手指松开了夜澜的袖角,缓缓垂落。
白枭忽然抬头,声音沙哑:“她还能撑多久?”
铁无锋看着阵台,声音低沉:“最多六个时辰。”
夜澜站在第二层中央,手中捏着最后一块玉简。这块玉简是从角落里翻出来的,表面布满裂痕,内容残缺不全。
上面写着一行小字:**若有月神精血为引,配合温灵池,可暂封毒素七日。七日内若寻不到解法,魂飞魄散。**
七日。
他立刻冲出第二层,回到第三层。
“准备温灵池。”他对铁无锋说,“注入月神精血。”
铁无锋点头,立刻调整阵法。夜澜打开玉瓶,将最后一滴银血倒入池中。
银光再次亮起,幽瞳的身体被包裹在光晕之中。黑气停止蔓延,暂时凝固在心脏周围。
“封住了。”铁无锋松了口气,“但只能维持七天。”
夜澜站在池边,看着她苍白的脸。
七天。
他转身,再次闭眼,心神沉入识海。
第二层门户再度开启。
他必须找到更多线索。
一块玉简浮现眼前,标题是:**《斩因诀》残章**。
他伸手去拿。
指尖刚触碰到玉简,整个人猛地一震。
玉简上的字迹开始流动,变成一行新的内容:**欲救所爱,先斩所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