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君挂断电话后,如释重负地拍了拍胸口:总算糊弄过去啦......
转头看见石头面如土色的模样,她忍俊不禁地掩嘴轻笑:放心啦~我爹就是嗓门大,其实最宠我啦~
玉兰无奈扶额:君君,你这话说的......郑叔叔怕是要提着四十米大刀来找石头算账了。
君君眨巴着水灵灵的大眼睛,故作天真道:哪有那么夸张~最多......最多打断他两条腿?
两条?!石头顿时双腿发软,众人见状哄笑不止。
与此同时,信水城悯童院内——
郑父重重撂下电话,眉宇间的怒意仍未消散。
他身旁端坐着一位面容和善的富态男子,正半蹲着身子,一手牵着一个稚嫩的孩童轻声细语。
王处长叼着烟斗,背着手在他们面前来回踱步。
富态男子俯低身子,温声询问右手牵着的小男孩:小娃娃,在这里过得可还舒心?
约莫七岁的男孩含着手指,奶声奶气地答道:这里可好啦!赫爷爷待我们最好了。天天都能吃饱穿暖,快快乐乐的......
富态男子慈爱地轻抚孩子的发顶:真是个知足的好孩子,温饱无忧便心满意足。
左手牵着的小女孩仰起粉雕玉琢的小脸,脆生生地接话:赫爷爷常教导我们,做人要本分,莫要与人攀比,莫要想那些虚头巴脑的事。这样活着才踏实快乐。
说得好。富态男子赞许地颔首,又问道:那你们觉得,钱财多了可会让人更幸福?
小男孩立刻点头如小鸡啄米:钱多自然好啦!能买好多稀罕玩意儿......
但他随即又正色道:不过赫爷爷说了,万万不能钻进钱眼子里。长大要堂堂正正靠自己的本事挣钱。挣得多就宽裕些,挣得少就节俭些,平平淡淡才是真。
小女孩也认真附和:赫爷爷说,钱财够用就好,多了反倒容易让人迷了心窍。
王处长吐出一缕青烟,意味深长道:听听,多懂事的娃娃。老赫教导有方啊。
郑父原本紧绷的面容渐渐舒展,望着两个天真烂漫的孩童,眼中的怒意不知不觉消散了大半。
富态男子饶有兴趣地又揉了揉两个孩子的脑袋:那你们觉得,现在的贵族是怎样的存在呢?
小男孩挺直腰板,一脸认真地回答:赫爷爷说我们还小,应该享受快乐的童年,不用过早了解这些复杂的事。
他顿了顿,又补充道:不过赫爷爷说过,真正的贵族就是要脱离低级趣味
男子眼中闪过一丝玩味,什么是低级趣味呢?
小女孩立刻抢着回答:钱就是低级趣味!赫爷爷说,整天想着赚钱的人最俗气了。她骄傲地扬起小脸,仿佛在背诵课文。
小男孩也连连点头:赫爷爷上课时说过,我们大吾国的贵族都是由朝廷供养的。住的是朝廷分配的大宅院,吃的是特供的食材,出门有专车和司机,家里还有佣人伺候......
他掰着手指头数着,他们的一切都不用花钱买。
对呀对呀!小女孩兴奋地接话,钱对他们来说根本没用,所以他们才是真正脱离低级趣味的上等人呢!
两个孩子天真无邪的话语,让在场的三个大人都陷入了短暂的沉默。
王处长夹着烟的手指微微一顿,烟雾在他面前缭绕。
富态男子意味深长地看了郑父一眼,轻声道:老赫倒是...教得很特别啊。
郑父眉头微皱,若有所思地看着两个天真烂漫的孩子。他蹲下身,温和地问道:那赫爷爷有没有说过,这些贵族为什么要脱离低级趣味
两个孩子面面相觑,小男孩犹豫了一下,小声道:赫爷爷说...说这是...贵族的修养...
小女孩突然眼睛一亮:就像赫爷爷教我们背的《君子箴》里说的:君子忧道不忧贫
富态男子闻言,面上和煦的笑容渐渐敛去。他缓缓直起身子,与王处长目光相接,两人眼中俱是深意。
王处长将烟头碾灭在青石板上,沉声道:老赫这番教诲...倒是别具一格。
富态男子眼中精光乍现,周身忽然散发出一股不怒自威的气势:好一个低级趣味,好一个不用花钱......朝廷待他们何其优厚,却仍有人贪心不足,妄图蛇吞象么?
郑父轻叹一声,拱手劝道:积弊非一日之寒......王...王兄不必急于一时。
富态男子微微颔首,神色渐缓。他俯身从锦囊中取出两枚精致的琥珀糖,和蔼地递给两个孩子:真是聪慧的娃娃,来,这是赏你们的。
谢谢伯伯!两个孩子清脆地道谢,捧着糖果欢快地跑开了。
待两个孩子走远,王处长向富态男子躬身拱手,低声道:不知王兄今日为何亲临此地?
男子目光缓缓扫过悯童院的一草一木,眼中泛起温柔之色:我来看看他长大的地方。这些年为了大计,将他独自留在此地,实在有愧于心。
王处长微微颔首:我已见过那孩子了,他很好。
富态男子轻轻点头,突然话锋一转:你上次提到的五公子,究竟是何来路?
王处长神色一凛,压低声音道:此事正在彻查。不知是何人从京都走漏风声,说信水城藏有关乎国运的秘密。那五公子乃丰城城主霍东之子,似乎不满其父仅居省部之位,便暗中派人来此刺探。
男子闻言冷笑:不自量力。此等机密,岂是他能觊觎的?
王处长意味深长地笑了笑:王兄放心,那五公子只是块磨刀石罢了。正好借他之手,试试那孩子的锋芒。
富态男子沉声问道:他现在已在丰城了?
王处长恭敬地拱手:回王兄,确实如此。
富态男子缓缓起身,负手而立:那你也去丰城守着吧。有你在,我方能安心。
王处长面露迟疑:我若此时前往丰城,恐怕太过招摇。若被有心人察觉,只怕会掀起一场腥风血雨......
富态男子突然仰天长笑,笑声震得院中梧桐叶簌簌作响。
他目光如电,在二人身上扫过:我族自古以狼为图腾,当年我们三人不正是从尸山血海中杀出来的?
他猛地一甩袖袍,雏狼既已长成,也该让他亮出獠牙了!
这番话字字铿锵,掷地有声,仿佛有金戈铁马之声在院中回荡。
王处长神色一凛,深深一揖:属下明白。明日便启程前往丰城!
郑父在一旁默默点头,眼中闪过一丝追忆之色,似是想起了当年的峥嵘岁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