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不是表扬,而是冷静到极致的陈述。却让雷战、四眼、苍鹤三人心中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热流。这七天来,这是他们第一次从“极光”口中听到近乎“认可”的话语。
“考核结束。”向挽最终说道,语气恢复了之前的平淡,“回去吧。”
没有欢呼,没有庆祝。只有死里逃生后的虚脱和深入骨髓的疲惫。
那架黑色的、没有任何标识的运输机如同幽灵般再次出现,巨大的旋翼搅动着空气,垂下冰冷的索降绳。
幸存的三人在“x”小队成员的注视下,默默地、艰难地将索降扣环挂在身上。他们的动作迟缓,每一次肌肉的收缩都带来撕裂般的疼痛。
飞机缓缓拉升,岛屿在脚下逐渐变小,那曾经吞噬了他们众多战友、留下了无尽痛苦和挣扎的炼狱,最终变成了茫茫大海上一块模糊的绿斑。
机舱内,气氛压抑得可怕。三人瘫坐在冰冷的金属舱壁上,身上混合着淤泥、血污、汗水和海水干涸后的盐渍,狼狈不堪。没有人说话,只有引擎的轰鸣声和沉重的呼吸声。
四眼看着自己依旧微微颤抖、布满伤口和血泡的双手,眼神复杂。
苍鹤靠着舱壁,闭着眼,眉头紧锁,仿佛还在回忆那最后的惊险一跃。
雷战则低头看着自己手腕上被向挽军靴踩出的清晰淤痕,目光深沉,里面翻涌着不甘、反思,以及一丝被强行打碎后又重新凝聚的坚定。
他们失去了太多战友,经历了前所未有的挫败和折磨。但正如向挽所说,他们活下来了,并且完成了任务。
在这极致的痛苦和绝望中,某些东西已经被彻底改变。一些关于战争、关于生存、关于信任、关于极限的认知,已经以一种残酷的方式,深深刻进了他们的骨子里。
向挽坐在机舱前部,依旧坐姿笔挺,望着窗外的云层,侧脸线条清晰而冷峻。没有人知道她在想什么。
飞机向着大陆方向飞去,将过去的七天抛在身后,也将一群脱胎换骨的战士,送回了他们来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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向挽纤细的手指轻轻扣住粗糙的树干,迷彩油遮掩不住她眼中锐利的光。她像一只夜行的猎豹,悄无声息地栖息在高处,俯瞰着下方林间空地上终结的一切。身旁另一棵树上的北燕调整了一下望远镜的角度,喉结处的麦克风轻微震动。
“感觉训练结果还不错。”向挽的声音压得极低,通过加密频道清晰传入北燕耳中。
北燕嘴角微不可察地扬了一下,目光却未曾离开下方:“骨头够硬,反应也够快。没白熬。”
他们的下方,战斗已接近尾声。硝烟与泥土混合的焦糊味弥漫在潮湿的空气里,方才爆豆般激烈的枪声只剩下零星几点,宣告着抵抗力量的瓦解。穿着特战服的身影在树木和临时掩体间快速移动,交替掩护,收紧包围圈。
就在这时,巨大的轰鸣声由远及近,螺旋桨搅动的气流开始压迫林地上空,枝叶疯狂摇摆。一架直升机带着压倒性的气势悬停在战场上方,探照灯的光柱撕裂夜幕,将残存的迷雾和负隅顽抗者的恐惧照得无所遁形。
扩音器里传来的声音冰冷而极具威慑,穿透了引擎的咆哮:“这里是xxx你们已经被包围了,立即停止抵抗!”
这最后的通牒成了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负隅顽抗的歹徒们残存的斗志彻底溃散,零星枪声彻底熄灭,只剩下粗重的喘息和压抑的呜咽。幸存者们颤抖着扔出武器,双手高举,跪伏在地。
战场中心,安然持枪的手臂稳如磐石,手枪的枪口没有丝毫晃动,牢牢锁定着身旁那个此刻却狼狈不堪的中年男人——刘老板。她的眼神冷冽,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清晰地穿透喧嚣:“把枪给我。”
刘老板的脸上混杂着汗水泥污,眼睛里充满了震惊、愤怒和一丝穷途末路的疯狂。他死死盯着安然,仿佛第一次真正认识这个潜伏在他身边许久的女人。“你…”他的声音因难以置信而嘶哑,“你是卧底。”这句话不像询问,更像是一声绝望的诅咒。
“不许动!”雷神的声音如同炸雷般响起。他站在侧翼,手中的突击步枪枪口低垂,但威胁意味十足,“再动我就命令开枪了!”他身后的整个雷神突击队,如同蓄势待发的群狼,冰冷的目光和致命的枪口构成了无形的绞索,紧紧套在刘老板的脖子上。
刘老板的身体僵硬了。他环顾四周,他的帝国、他的野心、他精心构建的一切,在这片林地里化为乌有。他脸上的肌肉抽搐了几下,最终化作一声扭曲的、近乎叹息的认输:“雷神…好,我认栽。”他手腕一松,手中的定制手枪“啪”地一声掉落在泥地里。
高处的向挽瞳孔骤然收缩。她的视角捕捉到了刘老板垂下的右手悄悄从腰间摸出一颗手雷。
“手雷!”向挽低声在耳麦中道。
几乎就在她发出话落的同一秒!扣动了扳机,刘老板手里的手雷滚落在弟,下方的安然动了!她没有后退,没有闪避,而是如同扑食的猎隼,猛地向前一个箭步俯身!她的动作快得带出了一道残影,右手在电光火石之间精准地探出,稳稳地将其捞起!整个过程流畅得如同经过千次万次的演练,冷静得令人窒息。
而就在安然动的同时,两道黑色的身影也从雷战两侧迅猛扑出!哈雷如同下山猛虎,粗壮的手臂一把绞住刘老板的脖颈,巨大的冲击力瞬间将其放倒,死死摁在泥地上。阎王几乎同步到达,膝盖狠狠顶在刘老板的后腰,利落地反剪他的双臂。
刘老板的脸被死死压在冰冷的泥泞中,他最后看到的,是安然缓缓站直的身躯,她手中紧握着他最后同归于尽的企图,眼神冰冷如万载寒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