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焚歌的手腕还在发麻，火剑脱手前那一震，像是有根烧红的铁丝顺着经脉往心口钻。她没低头看伤，只是撑着骨桥的边缘慢慢站直，掌心那道剑印烫得像要烧穿骨头，边缘的黑纹正一寸寸往手臂爬。
她知道刚才那一剑要是真捅下去，命格就真的碎了。
可她更知道，三把悬在头顶的古剑，不会给她喘息的机会。
金光再度凝聚，剑身嗡鸣，像是三头饿极了的猛兽，只等她松一口气，就扑上来撕碎魂魄。
“别动。”她低喝，不是对谁说，是对自己。
舌尖早被咬出了血，她又狠狠咬了一口，腥味冲进喉咙，脑子总算清醒了一瞬。左手猛地拍向地面，火劲炸开，骨桥上的血纹像是被点燃的引线，反向冲进她掌心，硬生生把那股黑气顶了回去。
她喘了口气，抬头盯着那三把剑。
“我不是祭品。”她冷笑，“我是来掀桌子的。”
话音落，火剑归鞘，双掌合十，火劲压缩成一团，在掌心烙印处缓缓旋转。她不打算躲了——既然要吞她，那就看看，到底是她被炼化，还是她把这命格反咬一口。
可就在这时，头顶的虚空突然裂开一道口子。
没有风，没有声，只有一块青铜罗盘从天而降，盘面刻着三百六十道细密符文，每一道都泛着金光，像是三百六十只眼睛，齐刷刷盯住了她。
“操。”她低骂。
下一秒，金光射出，地面轰然浮现巨大阵纹，一圈圈扩散，将她和萧寒围在中央。每一道光柱落下，都带着一股封印之力，压得她膝盖发沉。
天机杀阵，成。
叶焚歌猛地回头，萧寒还趴在地上，寒剑断口处霜气将散未散，左眼黑布下渗出的血已经干了，可那条血线还在往下爬。
“喂！”她吼，“别死在这儿，老子还没让你躺下！”
萧寒动了动手指，勉强撑起半边身子，残剑拄地，寒气顺着地面蔓延，勉强凝出一层薄霜护罩。
“还能动？”她问。
“能。”他嗓音哑得像砂纸磨铁，“但下一秒就不一定了。”
“够了。”她咧嘴，“够我活到下一秒就行。”
她双掌一推，火劲爆发，金光冲天而起，形成半球形火罩。萧寒咬牙，残剑一划，霜气顺着火罩边缘凝结，冰棱层层叠起，外冰内火，硬生生撑起一道屏障。
第一波金光轰来，撞上冰火罩，炸出一片刺目白芒。冰层裂开蛛网纹，火罩也剧烈震颤，可没破。
第二波接踵而至，三人高的光柱砸下，冰层崩裂，火罩凹陷，两人背靠背，脚下的骨桥寸寸碎裂。
“你这屏障……”叶焚歌咬牙，“撑不了三轮。”
“我知道。”萧寒冷笑，“你有破局的法子，就赶紧用。”
“有。”她盯着罗盘，“但得赌一把。”
“赌什么？”
“赌楚红袖那丫头，临死前说的不是废话。”
她突然抬手，一指划过掌心，鲜血涌出。她不管伤口，抬手在空中画符，血珠悬浮，连成一道残缺的印记。
“用我的骨作桥，你的血为路。”她低声念，“魂不散，桥不断——楚红袖，你要是真魂散了，我现在就烧了这破阵，给你陪葬！”
血符成形的刹那，罗盘背面突然泛起一层血光。
一张脸，缓缓浮现。
闭着眼，唇角渗血，长发散乱，正是楚红袖。
叶焚歌瞳孔一缩。
“我靠……真封在里面了？”
她还没说完，杀阵金光骤然增强，三百六十道光柱同时轰下，冰火屏障“轰”地炸开，碎片如刀，割过两人手臂。
萧寒闷哼一声，单膝跪地，寒气几乎枯竭。
叶焚歌踉跄后退，火罩碎裂，掌心黑纹再度蔓延，耳边响起低语：“献出命格，可免轮回之苦……你何必挣扎？”
她咬牙，眼前发黑，膝盖一软，差点跪下。
可就在这时，罗盘上的楚红袖，猛然睁眼。
那双眼睛，没有焦距，却像是穿透了虚空，直直落在叶焚歌身上。
下一瞬，她心口裂开，一道血箭射出，直击罗盘核心。
“轰——！”
金光骤散，罗盘裂开一道缝，地面阵纹扭曲，浮现出一副残图——药王谷灭魂阵眼，正是杀阵命门所在。
叶焚歌愣住。
“你……真没散？”
罗盘上的虚影没回答，只是嘴唇微动，无声说了两个字。
她看懂了。
——快走。
她没动。
反而抬头，盯着那三把还在旋转的古剑。
“我不走。”她冷笑，“桥是你搭的，路是你开的，现在阵破了，你当我是逃命的蝼蚁？”
她一步步走向罗盘裂缝，掌心黑纹蔓延到肘部，火劲却依旧在压缩。
“你说魂不散，桥不断。”她抬手，血指尖点向罗盘核心，“那我告诉你——桥在，我在，你这破阵，老子拆定了。”
她猛地一掌拍下。
火劲灌入裂缝，顺着罗盘纹路炸开，整块罗盘剧烈震颤，金光乱窜，三百六十道光柱开始崩塌。
萧寒抬头，看着她的背影。
“你疯了。”
“早就疯了。”她回头一笑，满嘴血沫，“不然怎么活到今天？”
话音落，罗盘“咔”地一声，裂成两半。
金光彻底消散，杀阵瓦解，地面阵纹寸寸崩裂，化作飞灰。
可就在这时，那三把古剑突然一静。
剑身上的虚影消失了。
取而代之的，是三道血线，从剑尖垂落，直指叶焚歌掌心。
她低头。
掌心剑印，黑得像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