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丝缠上脚腕的瞬间,叶焚歌就知道这玩意儿没打算放她走。可她没想到,那张额间长嘴的虚影,目标根本不是她的人,而是她掌心里嵌着的玉珏。
一股吸力从虚影口中炸出,直冲她右臂经脉。火种像被倒抽的油灯,猛地往回缩,整条手臂“轰”地烧起来,皮肉没破,骨头却像是被烙铁贴着刮。
“操!”她吼了一声,左手狠狠拍向地面,火剑从掌心跃出,剑尖朝虚影面门甩出一道金焰。
虚影那张巨口只是微微一咧,火焰就被吞了进去,连个响儿都没听见。
玉珏在她掌心剧烈震颤,像是要自己挣脱血肉飞出去。她咬牙,五指死死扣住,指甲缝里渗出血来,混着焦黑的皮肉黏在玉珏边缘。
“它锁的是命格本源!”萧寒的声音从侧后方传来,寒剑横在胸前,霜气凝成冰盾,可盾面刚成形就被一股无形之力扭曲,咔嚓裂开。
虚影的巨口又张大了几分,额间胎记蠕动,像一张活过来的脸在笑。
萧寒盯着那口,忽然发现寒剑剑脊上浮出一道暗纹——和叶焚歌掌心的剑印,一模一样。
“命格共鸣?”他心头一震,来不及细想,虚影已抬手,五指如钩,直抓玉珏。
叶焚歌猛然后撤,右脚刚离地,脚踝一紧,银丝从地底钻出,再次缠住。她火种爆发,掌心金光炸开,银丝熔断,可那股吸力不减反增,玉珏“嗡”地一声,竟自己浮起半寸,硬生生撕开血肉。
她闷哼一声,冷汗顺着额角滑下。
“不能再让它吸了!”她怒吼,火种不再压制,而是轰然引爆,整条右臂像是要炸开,金光从七窍往外喷,直轰虚影面部。
虚影巨口被迫闭合,吸力一顿。
就是现在!
萧寒眼神一凛,不再试图控制寒剑,反而松手。
寒剑脱手飞出,直冲火剑。
两剑在空中相撞,没有碎,没有偏,反而像是认了亲,剑身一触即缠,冰霜顺着火剑蔓延,烈焰顺着寒剑倒卷,刹那间,螺旋气流冲天而起,冰火交织,形成一道龙卷。
“我靠……”叶焚歌瞪眼,“剑还能搞对象?”
龙卷悬在半空,冰中带火,火里凝霜,剑鸣声如龙吟,震得地面焦土翻卷。
虚影似乎察觉到了威胁,巨口再度张开,这次目标不再是玉珏,而是直指双剑合璧的核心。
“它想吞剑?”萧寒低喝,寒气涌向龙卷底部,试图稳住气流。
可龙卷初成,极不稳,冰火之力相互撕扯,眼看就要炸开。
叶焚歌盯着那口,忽然抬手,抽出火剑,反手一刀,割开左腕。
血珠飞溅,三滴,不多不少,全数落入龙卷核心。
血一入旋,异变顿生。
火色骤深,金纹浮现,像是血脉觉醒;冰层上浮赤脉,如妖藤缠绕。龙卷瞬间凝实,威压暴涨,地面裂出蛛网状的缝。
风里,忽然响起一声轻叹。
“用我的血为引……别让它吞了你。”
叶焚歌浑身一震。
那声音,她认得。
楚红袖。
可她没回头,也没愣神,而是咬牙,将伤口的血甩得更狠。
“听见了!”她吼,“这次不让你白死!”
龙卷轰然压下,直冲虚影胸口。
虚影巨口怒张,试图吞噬,可龙卷撞上那张脸的瞬间,冰火之力猛然炸开,一冷一热,像是两股意志在撕它。
“吼——!”
一声不似人声的惨叫从虚影口中爆出。
额间胎记龟裂,黑血顺着脸颊流下,像是那张嘴终于尝到了疼。
虚影踉跄后退,双臂乱挥,可龙卷如影随形,冰火之力钻进裂缝,往里凿。
“它撑不住了!”萧寒低喝,寒剑震动,竟有自主冲上去的势头。
叶焚歌盯着那张脸,忽然发现——
那胎记的形状,正在变。
从一张嘴,慢慢缩成……一个符纹。
和南宫烈心口那个,一模一样。
“操。”她冷笑,“合着你是个快递,专门给人传信的?”
虚影似乎听懂了,巨口猛然闭合,胎记缩成一点黑星,整个人开始扭曲,像是信号不稳的投影。
可就在它即将消散的刹那,北边皇城深处,传来一声低沉的钟响。
虚影身体一僵,额间黑星重新裂开,那张嘴又缓缓张开,朝叶焚歌方向,轻轻一吸。
玉珏再次震动。
“还没完?”叶焚歌怒极反笑,火种压到极限,左手死死按住右腕止血,“你他妈是吸尘器成精?”
她猛地抬头,看向半空中的双剑龙卷。
“萧寒!”
“嗯。”
“别让它走!”
“明白。”
两人眼神一碰,无需多言。
萧寒抬手,寒气灌入龙卷底部,稳住根基;叶焚歌咬破舌尖,一口血喷向空中,血雾洒进旋风,火色更浓,金纹蔓延至剑脊。
龙卷再度压下,这一次,目标不再是胸口,而是额间那张嘴。
虚影疯狂挣扎,双臂乱舞,可银丝早已被烧断,地面也没了阵法支撑,它孤立无援。
龙卷轰然撞上巨口。
冰火之力从内部炸开。
“咔——!”
胎记彻底碎裂,黑血喷溅,虚影身体扭曲如风中残烛,那张嘴发出最后一声嘶吼,终于闭合,胎记缩成一点,随即“砰”地炸成黑雾。
玉珏的吸力消失。
叶焚歌腿一软,单膝跪地,右臂火种乱窜,伤口焦黑,血止不住地流。
萧寒落地,寒剑插入地面稳住身形,左眼金瞳还在闪,像是没从刚才的冲击中缓过来。
“它……没了?”他问。
“暂时。”叶焚歌喘着粗气,抹了把脸上的血汗,“那钟声一响,它就被拽走了。北边有人在召它。”
萧寒皱眉:“和南宫烈有关?”
“肯定。”她冷笑,“一个用血诏当诱饵,一个用钟声当遥控器,玩得挺花。”
她撑着火剑站起来,左手按住右腕,血还在渗,可她没管。
“不过……”她抬头看向半空,双剑还在盘旋,冰火龙卷缓缓消散,可那股共鸣感,还在。
“刚才那招,能再来一次不?”
萧寒看了她一眼:“你还能出血?”
“我血多。”她咧嘴,笑得带血,“楚红袖的血,我的血,随便哪个红的都行。”
萧寒没笑,但眼神松了半分。
就在这时,他寒剑忽然“嗡”地震了一下。
低头一看,剑脊上的剑印纹路,还没消。
他抬眼,看向叶焚歌掌心——玉珏虽已嵌回,可剑印依旧泛着微光。
“双剑共鸣……不是偶然。”他说,“是命格在认主。”
叶焚歌挑眉:“所以咱俩的剑,比人还熟?”
“可能。”萧寒淡淡道,“它俩没你这么嘴硬。”
叶焚歌一愣,随即笑出声:“哈,你居然学会怼人了?梦里那个‘自己’没教你这么说话吧?”
萧寒没接话,只是抬手,寒剑归鞘,霜气收拢。
远处,风卷着灰烬打转。
忽然,一片焦黑的布角从废墟里飞出,打着旋儿,落在叶焚歌脚边。
她低头。
是那卷血诏的残片。
边缘烧得卷曲,可中间一行字,清晰可见:
“见诏者,即为圣上真容。”
她盯着那行字,忽然觉得不对。
之前那虚影,穿的是龙袍,可那布料的纹路……太新了。
真正的圣上,死的时候,龙袍早该烂了。
“这诏书……”她喃喃,“召出来的,根本不是什么圣上。”
萧寒走近:“是什么?”
她没回答,而是弯腰,捡起残片,指尖刚碰上,布角“嗤”地冒烟,自燃成灰。
灰落风中,拼出一个字的形状,转瞬即散。
——“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