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观的瓦片还在滴水，叶焚歌的手掌压在楚红袖心口，火御之力像烧红的铁丝，一寸寸往她经脉里钻。
可那龙纹胎记不退反涨，皮肤底下像有东西在爬，鳞斑从左臂一路蔓延到脖颈，呼吸声越来越沉，喉咙里滚出低吼，像是被什么塞住了嗓子眼。
她咬牙，掌心剑印裂口又崩开一分，血顺着指缝往下淌，滴在楚红袖脸上，烫得她眼皮一颤。
“别给我装觉醒！”叶焚歌猛地一压，“你要是敢变成虫窝，我把你埋进药王谷后山当花肥！”
话音未落，楚红袖猛然睁眼。
瞳孔竖成一线，漆黑如墨，嘴角咧开，声音却不像她自己：“它认我为主……我不用救。”
下一秒，她抬手，龙纹化刃，直劈叶焚歌面门。
叶焚歌不闪，反手一掌拍在她胸口，火流炸开，硬生生把那股妖气冲散。楚红袖闷哼一声，倒退半步，撞上残破神像，震得灰尘簌簌落下。
“认个屁的主！”叶焚歌喘着粗气，“你妈死的时候可没说让你当蛊王干女儿！”
她甩手抽出蛟龙剑，剑柄龙角轻鸣，像是也察觉到了什么不对。她抬头看向萧寒，他还靠在墙角，左眼金瞳忽明忽暗，像是被什么东西拉扯着，嘴唇动了动，却发不出声。
“你有话就吐，别装深沉。”她吼了一声。
萧寒猛地抽搐，一口金血喷在地上，手指颤抖着指向门外。
叶焚歌眯眼。
外面，地皮在动。
不是地震，是地缝里钻出来的——虫。
黑压压的一片，甲壳泛着油光，触须交错，爬行声像千万把钝刀在磨石板。它们不散开，反而往中间聚，形成一个漩涡，中心缓缓升起一只巨蛊。
三只眼，血红，周身缠着褪色的符印，正是药王谷禁制。它悬浮在半空，腹部鼓动，发出低频的嗡鸣，像是在召唤什么。
“万虫朝宗？”叶焚歌冷笑，“排场搞得挺大，就这？”
她挥剑，火御术轰出三丈火墙，烈焰腾空，烧得空气扭曲。
可那火刚碰到虫群，就被吸了进去。巨蛊腹部一胀，体型竟大了一圈，三只眼齐齐转向道观，锁定了楚红袖。
“操。”她低骂，“吃火的蛊？你当自己是打火机？”
她瞬间明白——这玩意不是来杀人的，是来认主的。楚红袖体内的妖妃血脉，就是它的钥匙。
她回头，楚红袖已经站直了，双手垂在身侧，眼神空洞，龙纹彻底转为黑金，皮肤下有虫影游走。
“不行。”叶焚歌咬破舌尖，“老子刚说要掀桌子，你就给我变成虫巢？”
她一步上前，掌心按上楚红袖心口，火御剑气逆冲而入，强行切断血脉共鸣。楚红袖浑身一震，喉咙里发出痛苦的嘶吼，指尖抽搐，龙纹开始退缩。
就是现在！
她反手割开掌心，鲜血淋漓，以剑印为引，在空中画下一道残缺符纹——梦里“自己”烧《蛊神经》时，她偷瞄过几眼，记得个七七八八。
“焚蛊诀，给我镇！”
血符燃起，火流顺着她手臂窜入楚红袖体内，直奔龙纹核心。
刹那间，天旋地转。
她眼前一黑，意识被扯进燃烧的皇宫。
——还是那座永夜不灭的火殿，可藏经阁方向多了股黑烟，冲天而起。
她冲过去，发现一卷古书正被烈火吞噬，书皮上写着《九蛊天书》四个字。一个背影站在火前，龙袍加身，手里拿着火折子，正往书上点第二把火。
“别烧！”她冲上去抢。
那人反手一巴掌，把她扇退三步。
她抬头，对上一张和自己一模一样的脸，只是眼神冷得能冻死人。
“蠢货！”梦中“自己”骂道，“这是控魂蛊，吸了就得渡九重雷劫！你当妖妃血脉是充话费送的？”
“那怎么办？让她变成虫王？”叶焚歌吼回去。
“妖血成尊，非杀即洗。”那人冷笑，“九重雷，活路。记住了，别他妈再问第二次。”
话音未落，一张纸条从火中飞出，直奔她面门。
她伸手一抓，上面写着：“北边雪原记得穿秋裤。”
“现在扯这个？！”她气得想撕。
可下一秒，现实中的剧痛把她拽了回来。
楚红袖全身爆出血丝，龙纹彻底黑金化，皮肤下虫影狂舞，她仰头发出一声不似人声的尖啸，双手成爪，直扑叶焚歌。
叶焚歌横剑格挡，却被一股巨力震退，后背撞上神像，肋骨处传来锯齿般的钝痛。她咳出一口血，发现剑柄上沾了血，滑得几乎握不住。
外面虫潮更近了，巨蛊悬浮在道观门口，三只眼盯着她，像是在等她死。
她抹了把嘴，冷笑：“想吃我？你怕是不知道老子连梦里的自己都敢骂。”
她强行稳住剑，火御之力再度凝聚，可剑印裂口越来越深，火流断断续续，像是随时会熄。
萧寒突然动了。
他挣扎着爬起来，左手按住胸口残甲，右眼星图疯狂闪动，像是在对抗什么。他张嘴，声音断续：“别……硬撑……它……在等你……耗尽……”
“等我耗尽？”叶焚歌咧嘴一笑，满口血，“行啊，那我偏不。”
她猛地将剑插进地面，双手结印，以自身精血为引，强行催动焚蛊诀最后一式——火流逆冲，直逼楚红袖心脉。
楚红袖浑身一僵，龙纹剧烈震颤，虫影退缩。
可就在这瞬间，巨蛊发出一声尖啸，所有毒虫齐齐抬头，黑潮般涌向道观。
叶焚歌抬头，看见巨蛊腹部裂开，露出一张人脸——和楚红袖有七分相似，却满是怨毒。
“妈？”她愣了一瞬。
下一秒，楚红袖睁开眼，黑金瞳孔死死盯着她，声音冰冷：“它说……我才是真正的继承者。”
她抬手，龙纹化剑，直指叶焚歌咽喉。
叶焚歌没动，剑还插在地里，手却死死攥着剑柄，指节发白。
外面，虫潮已到门前。
楚红袖的剑，离她喉咙只剩一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