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渊外围的黑雾早已漫过荒原,浓稠得像化不开的墨,连天光都被彻底遮蔽,仅能借着远处修士斗法时偶尔炸开的灵光,勉强看清脚下崎岖的路。
空气中的邪煞之气愈发浓烈,吸入一口都觉肺腑发凉,经脉隐隐发涩,林雨潇抬手按住胸口,体内灵力运转依旧滞涩,方才斩杀黑影耗损的本源还未平复,每走一步都要刻意稳住气息,避免灵力再次紊乱。
苏晴始终走在他身侧靠前半步,封妖剑斜挎在腰间,指尖始终抵着剑柄,眸光警惕地扫过四周黑雾。黑雾里藏着数不清的危险,不仅有低阶邪物潜伏,更有被煞气侵蚀心智的修士游荡,那些修士双眼赤红,周身灵力裹着阴寒煞气,早已失了理智,见人便扑,比纯粹的邪物更难对付。
刚穿过一片枯林,前方突然传来一阵杂乱的脚步声,伴随着粗重的喘息与嘶吼,三道身影从黑雾中冲了出来,正是三名被煞气侵蚀的修士。
“是清虚门的人。”苏晴一眼认出他们衣袍上的宗门印记,眸色沉了沉,却没立刻动手。这三人修为本是筑基中期,如今被煞气操控,灵力暴涨却毫无章法,周身煞气翻涌,双手指甲变得漆黑尖锐,朝着两人猛扑过来,指尖划过空气都带着刺耳的破风声。林雨潇眉心金印微微发烫,圣力悄然涌动,他能清晰察觉到,这些修士体内还有一丝微弱的本命灵光未灭,只是被煞气死死压制,若是直接用圣力斩杀,连那点灵光都会一同消散。
“先试试能不能剥离煞气!”林雨潇低喝一声,抬手运转灵力,将圣力裹在灵力之中,化作一道柔和的金色光带,朝着最靠前的修士缠去。光带触碰到修士周身煞气的瞬间,立刻爆发出滋滋声响,煞气像遇热的冰雪般快速消融,那修士身形猛地一滞,嘶吼声骤然减弱,眼中赤红褪去些许,露出一丝挣扎的清明。可仅过了一息,他体内更深层的煞气便疯狂涌来,重新将清明吞噬,双眼赤红更甚,猛地挣脱光带,朝着林雨潇的L颈抓来。
“没用,煞气已经渗进本源了。”苏晴眸色一冷,不再犹豫,封妖剑瞬间出鞘,莹白剑光划破黑雾,精准斩向修士的手腕。剑光落下,修士的手腕应声落地,黑色血液溅在地上,瞬间被黑雾吞噬,而他竟似毫无痛感,依旧嘶吼着扑来。
林雨潇心头一沉,知道再无留手的余地,眉心金印灵光暴涨,一道凝练的圣力掌印轰然拍出,精准落在修士胸口。圣力穿透煞气,直捣其识海,那修士身体猛地一颤,眼中赤红彻底褪去,随即软软倒下,体内煞气快速消散,只剩一具失去生机的躯体。
另外两名修士见同伴被杀,变得愈发狂暴,同时朝着苏晴扑去。苏晴脚步轻点,身形如残影般避开两人的扑击,剑光翻转间,划出两道凌厉的弧线,分别斩向两人的经脉。
莹白剑光带着精纯灵力,能暂时压制煞气,两道修士身形一僵,动作慢了半拍。林雨潇趁机跟上,圣力接连拍出,短短数息便将两人体内煞气彻底清除,只是两人本源早已被煞气损毁,最终还是没能活下来。
看着三具修士的尸体,林雨潇心头满是沉重,修仙界的浩劫从来都不只是邪物带来的毁灭,还有这些被卷入其中、身不由己的修士。
他弯腰捡起其中一人掉落的储物袋,打开后发现里面只有几枚低阶丹药和一块破损的传讯玉符,想来是死前试图求救,却终究没能成功。
苏晴拍了拍他的肩膀,语气沉而坚定:“我们尽快找到线索,才能少些人牺牲。”
林雨潇点头,将储物袋收好,压下心头的酸涩,跟着苏晴继续朝着黑雾深处走去。
黑雾越往深处越浓稠,邪煞之气几乎凝成实质,贴在皮肤上像冰刃刮擦,连灵力运转都变得困难起来。林雨潇体内的圣力不断自动涌出,在周身形成一层淡淡的金光,勉强抵御着煞气侵袭,可圣力消耗速度极快,没过多久,他额头便渗出细密的冷汗,脸色愈发苍白。苏晴察觉到他的异样,立刻停下脚步,从储物袋中取出一枚聚灵丹递给他:“先补补灵力,圣力不能耗得太快,前面的危险只会更甚。”
林雨潇接过丹药服下,丹药入腹化作暖流,灵力缓缓恢复些许,可圣力的耗损依旧难以弥补。他刚想开口说话,突然察觉到脚下传来一阵微弱的震动,紧接着,黑雾深处传来一声震耳欲聋的嘶吼,那嘶吼声蕴含着磅礴的邪煞之力,震得两人耳膜发疼,识海都微微震荡。
苏晴脸色骤变:“是高阶邪物,至少是结丹期以上的修为,我们快找地方躲起来!”
两人立刻钻进旁边一处凹陷的石缝中,石缝狭小,刚好能容纳两人藏身,苏晴抬手布下一道简易的隐匿阵法,将两人气息彻底遮蔽。
刚藏好,黑雾便剧烈翻涌起来,一道庞大的身影从黑雾中缓缓显现,那身影高约三丈,身形似熊非熊,浑身覆盖着漆黑的鳞片,鳞片上流淌着粘稠的黑色汁液,滴落地面便腐蚀出一个个深坑,一双铜铃大的眼睛赤红如血,周身散发着令人窒息的威压,正是玄渊中常见的高阶邪物——噬灵妖熊。
噬灵妖熊缓步走过石缝前,每一步都震得地面微微颤抖,它似乎察觉到了什么,停下脚步,赤红的眼睛扫向四周黑雾,鼻子不断抽动,像是在搜寻两人的气息。林雨潇屏住呼吸,紧紧攥着拳头,指尖泛白,体内圣力悄然凝聚,随时准备应对突发状况。苏晴则死死按住剑柄,眸光紧绷,隐匿阵法只能暂时遮蔽气息,若是被噬灵妖熊察觉,以两人如今的状态,根本难以抵挡。
噬灵妖熊在石缝前停留了半柱香时间,始终没能察觉到两人的踪迹,最终烦躁地嘶吼一声,转身朝着玄渊封印方向走去,庞大的身影渐渐消失在黑雾深处。直到噬灵妖熊彻底走远,两人才缓缓松了口气,林雨潇抬手擦去额头的冷汗,后背早已被冷汗浸湿,刚才那股窒息的威压,让他心脏都几乎停止跳动。
“这妖熊的修为至少是结丹后期,我们现在根本不是对手,前面的封印附近,恐怕还有更强的邪物。”苏晴眉头紧锁,语气中满是担忧,她本以为玄渊外围的危险尚可应对,却没想到刚深入不久,就遇到了如此强悍的邪物,若是继续往前走,一旦遭遇更高阶的邪物,后果不堪设想。
林雨潇沉默片刻,抬眼望向黑雾深处,封印的灵光在黑雾中隐约闪烁,虽然微弱,却像是黑暗中的希望。他掌心缓缓握紧,眸中闪过坚定:“就算再危险,我们也不能退,玄渊里一定有线索,说不定那枚五行石,就在封印附近。”话音刚落,他胸口突然传来一阵温热,那枚一直贴身佩戴的莹白玉佩,不知何时竟悄悄散发着淡淡的白光,玉佩上的纹路渐渐变得清晰,像是在呼应着什么。
两人皆是一愣,苏晴连忙问道:“玉佩怎么突然发光了?”林雨潇抬手将玉佩取出,玉佩入手温热,白光愈发浓郁,顺着他的指尖缓缓蔓延开来,周身的邪煞之气遇到白光,竟快速消退,连体内滞涩的灵力都变得顺畅了些许。更奇怪的是,玉佩上的白光朝着黑雾深处缓缓指引着方向,似乎在牵引着他们前往某个地方。
“玉佩在感应什么!”林雨潇心中又惊又喜,这莹白玉佩本是他自幼佩戴,一直不知其来历,如今看来,玉佩不仅是承载灵光的关键,还能感应五行石的踪迹。他顺着白光指引的方向望去,那里的黑雾似乎比其他地方更淡一些,隐约能看到一座残破的石台,被黑雾半掩着,难以看清全貌。
“走,去看看!”苏晴收起隐匿阵法,两人顺着白光指引的方向,小心翼翼地朝着那座残破石台走去。黑雾在玉佩白光的笼罩下,自动朝着两侧分开,无需再刻意抵御煞气,行走速度快了不少。
没过多久,两人便来到石台前方,这座石台约莫丈许见方,材质是一种泛着青灰色的岩石,上面布满了裂痕,显然是经历了岁月的侵蚀与战火的摧残,石台表面刻着许多上古符文,只是大多已经模糊不清,仅能辨认出几处与祭坛记忆中相似的纹路。
林雨潇走上石台,指尖轻轻触碰那些符文,符文被触碰的瞬间,突然微微发亮,与玉佩上的白光相互呼应,石台中央缓缓浮现出一个凹槽,凹槽的形状,竟与五行石的轮廓一模一样。
“这里果然有五行石的踪迹!”林雨潇心中大喜,可随即又沉了下去,凹槽中空空如也,显然五行石早已不在此处,要么是被人取走,要么是遗失在了别处。
苏晴仔细观察着石台四周,突然发现石台角落有一道新鲜的划痕,划痕边缘还残留着一丝微弱的邪煞之气,与之前那枚邪符上的气息有几分相似。“有人来过这里,而且刚走没多久。”苏晴蹲下身,指尖拂过划痕,眸色凝重,“这划痕像是利器划过,而且残留的邪煞气息,和万法阁阁主那枚令牌的气息很像,说不定是他取走了五行石。”
林雨潇心头一紧,万法阁阁主一直觊觎他眉心的圣印,如今又取走了五行石,显然是想破坏“五行归位”的秘语,阻止浩劫平息,甚至可能想借助圣印与五行石的力量,达成某种不可告人的目的。他抬手按住眉心金印,圣力悄然涌动,试图感应五行石的踪迹,可无论如何运转圣力,都只能感受到一丝微弱的五行灵光,却无法确定具体方向,显然五行石已经被人用特殊手段隐匿了气息。
就在这时,远处突然传来一阵剧烈的灵力波动,伴随着修士的惨叫与邪物的嘶吼,灵光透过黑雾炸开,照亮了半边天空。
苏晴抬头望去,眸光一凝:“是封印方向传来的,恐怕是封印又裂开了,邪物大规模冲出来了!”
林雨潇心头一沉,若是封印彻底破碎,修仙界便真的万劫不复了。他刚想开口说立刻前往封印,突然察觉到体内灵力猛地一滞,眉心金印骤然传来一阵刺痛,识海中突然闪过一段模糊的记忆碎片——那是一片混沌的空间,中央悬着一枚与他眉心圣印一模一样的金印,金印下方,站着一道模糊的身影,那身影周身散发着与他同源的气息,手中握着一枚泛着五行灵光的玉石,正朝着他缓缓看来。
这段记忆碎片转瞬即逝,林雨潇猛地回过神,额头渗出冷汗,心脏剧烈跳动,他能清晰感觉到,那段记忆中的身影,似乎与他有着密不可分的联系,而那枚五行灵光玉石,正是五行石中的一枚。
更让他疑惑的是,那道身影身上的气息,既有圣力的纯净,又隐隐带着一丝与玄渊同源的阴寒,两种截然不同的气息相互交融,却毫无违和感。
“雨潇,你怎么了?”
苏晴察觉到他的异样,连忙上前扶住他,眼中满是担忧。
林雨潇摇了摇头,压下心头的疑惑,沉声道:“我没事,只是突然想起一些碎片,我们快去封印方向,不能让邪物彻底冲出来。”
两人不再停留,朝着封印方向快速跑去,玉佩上的白光依旧闪烁,只是光芒比之前黯淡了些许,像是在对抗着某种力量。
他们不知道,万法阁阁主此刻正站在不远处的黑雾中,看着两人离去的背影,掌心握着一枚泛着土黄色灵光的玉石,正是从石台中取走的土行石。
他指尖摩挲着土行石,眼中闪过阴狠的光芒,嘴角勾起一抹冷笑:“林雨潇,圣印与五行石,终究都会是我的囊中之物,修仙界的存亡,不过是我登顶巅峰的垫脚石罢了。”
说完,他转身融入黑雾,朝着与封印相反的方向离去,显然是想先找到其他五行石,提前掌控秘语的关键。
而林雨潇与苏晴朝着封印方向越走越近,黑雾中的邪物越来越多,高阶邪物的气息不断传来,危险步步紧逼。更让他们不安的是,封印方向的灵光越来越微弱,邪煞之气却疯狂暴涨,显然封印的破损程度远超他们的预料。
当两人终于穿过重重黑雾,看到封印的全貌时,皆是心头一震——那座上古封印早已裂开一道数丈宽的缝隙,黑雾正从缝隙中疯狂涌出,无数邪物顺着缝隙冲出来,与前来支援的修士厮杀在一起,修士们伤亡惨重,鲜血染红了封印周围的土地,而缝隙深处,一道更加庞大的黑影正在缓缓蠕动,散发着毁天灭地的威压,显然是玄渊深处的高阶邪祟,即将冲破封印。
林雨潇眉心金印剧烈发烫,圣力不受控制地暴涨,他能清晰感觉到,那道庞大黑影身上的邪煞之力,比之前遇到的噬灵妖熊强悍百倍不止,若是让它冲破封印,整个修仙界都将沦为炼狱。苏晴握紧封妖剑,眸光坚定,即便知道实力悬殊,她也绝不会退缩。
两人对视一眼,都从彼此眼中看到了决绝,他们没有丝毫犹豫,朝着封印缝隙的方向冲去,这场关乎修仙界存亡的厮杀,已然迫在眉睫,而林雨潇身世的秘密,也随着五行石的出现,渐渐朝着真相靠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