指挥室内的空气仿佛凝固了。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徐逸杰身上,那目光里有惊愕,有感激,但更多的是无法掩饰的探究和疑虑。
岚队员性子最直,忍不住第一个开口,他几步走到徐逸杰面前,重重拍了下他的肩膀,力道大得让徐逸杰晃了晃:“好小子!真有你的!你怎么知道哪个是本体?快说说!”他的眼神里充满了好奇,但深处也藏着一丝审视。
井手队员也推了推眼镜,语气严肃中带着困惑:“逸杰君,我的能量监测仪刚刚才捕捉到细微差异,你是如何在那么短的时间内,仅凭远程画面就做出如此精准判断的?”这已经超出了“直觉”能解释的范畴。
村松队长没有说话,但他那双锐利的眼睛紧紧盯着徐逸杰,等待着他的解释。连刚刚脱险、通过通讯器听到这一切的伊出和富士也屏息凝神。
徐逸杰的心脏在胸腔里狂跳,他知道,最关键的时刻到了。之前的“小聪明”还可以用观察力敏锐搪塞,但这次在千钧一发之际精准指出克隆大军中的本体,几乎等于直接宣告自己非同寻常。
他深吸一口气,脸上努力维持着镇定,甚至挤出一丝后怕和不确定:“我……我也不知道对不对,就是感觉……”他故意语速放慢,显得像是在努力组织语言,“当时情况太危急了,我看着屏幕,就觉得……觉得那个站在后面的,它的动作……怎么说呢,不像其他克隆体那么……‘机械’?其他克隆体攻击和移动好像都是一个模式,但那个,它好像在……指挥?对!就是那种感觉!它稍微动一下,其他克隆体的攻击节奏好像就会变一点点……”
他一边说,一边用手比划着,试图将一种玄乎的“感觉”具象化:“就像……就像看一群人跳舞,领舞的和伴舞的,细看动作幅度和节奏感是不一样的!我当时脑子里就闪过这个念头,觉得它可能是头儿,就……就忍不住喊出来了!其实喊完我就后悔了,万一错了就糟了……”他适时地露出心有余悸的表情,将一部分原因归结于急中生智的冒险和运气。
这番解释,半真半假。真的部分是他确实依靠远超时代的战斗意识和能量感知分辨出了本体;假的部分是他将其包装成了某种基于细致观察和模糊直觉的猜测,并且强调了当时情急之下的冲动。
井手队员若有所思:“动作模式的细微差异……指挥节点的能量流转特征……理论上确实可能存在。但在那种混乱战局下能瞬间捕捉到,逸杰君,你的动态视力和直觉真是惊人。”他的疑虑并未完全打消,但徐逸杰的解释至少提供了一个看似合理的科学(或者说,经验性)角度。
岚则恍然大悟般:“哦!就像打地鼠的时候,总有一个冒头特别频繁的!我懂了!阿杰你小子眼力可以啊!”他更容易接受这种直观的解释。
村松队长目光深邃,他看得出徐逸杰有所保留,但这个年轻人关键时刻的挺身而出和提供的有效帮助是实实在在的。在对抗未知威胁的当下,这样一个拥有特殊才能的人,与其推到对立面,不如留在可控范围内观察利用。
“逸杰君,你的观察和果断,这次立了大功。”村松队长最终开口,语气缓和但依旧带着威严,“科特队需要各种人才。以后在分析情报时,你可以更多提出你的看法。但是,”他话锋一转,“任何行动必须听从指挥,不得擅自冒险。明白吗?”
“是!队长!我明白!”徐逸杰立刻挺直腰板,心中一块大石暂时落地。这关算是勉强过去了,村松队长给了他一个“特殊顾问”的定位,但也划清了界限。
然而,还没等众人从这场风波中完全缓过神,主屏幕上,异变再起!
巴尔坦星人的飞船并没有因为一个克隆体被消灭而退却,反而发出了更加刺耳、充满怒意的尖啸!飞船底部打开数个舱门,下一刻,密密麻麻、成百上千的小型阴影如同蝗虫般涌出,朝着地球表面俯冲而下!
“那是什么?!”岚惊呼。
镜头拉近,所有人都倒吸一口冷气!那些小型阴影,赫然是一个个缩小版、但数量极其恐怖的巴尔坦星人克隆体!它们只有人类大小,但铺天盖地,瞬间布满了战场的天空,发出令人头皮发麻的集体嗡鸣!
“是小型克隆军团!”井手的声音带着绝望,“它……它把克隆能力发挥到了极致!用数量淹没我们!”
地面上,刚刚喘息片刻的初代奥特曼,瞬间被这无边无际的“小龙虾”海洋吞没!无数小型巴尔坦星人附着在他身上,用钳子撕扯,发射微弱但密集的光线,虽然单个伤害不高,但数量带来的叠加伤害和干扰是致命的!
奥特曼奋力挣扎,手掌光线、切割光环不断发射,一片片地清空周围的小型克隆体,但刚清空一片,立刻就有更多涌上来!它们如同附骨之疽,消耗着奥特曼本就不多的能量。他胸口的红灯闪烁得越来越急促,频率快得让人心惊肉跳,动作也明显变得迟缓、僵硬。
“奥特曼!快撑不住了!”富士明子看着屏幕,声音带着哭腔。
科特队的战机试图援救,但他们的武器对于如此庞大且分散的小型目标效果有限,反而被克隆体群起围攻,险象环生。
“怎么办?!这样下去奥特曼会被活活耗死的!”岚急得满头大汗。
指挥室里一片绝望。面对这种纯粹的数量碾压,任何战术都显得苍白无力。
徐逸杰死死攥紧拳头,指甲深深陷入掌心。他看着屏幕上那个在“虫海”中艰难支撑的银色巨人,那是他的前辈,是光之国的传奇!他不能眼睁睁看着初代奥特曼在这里被耗尽能量!
他体内的那丝本源能量因为情绪的剧烈波动而微微躁动。不够!远远不够!这点力量连变身都做不到!
必须想办法!必须有一个大范围的清场技能!像赛罗哥哥的艾梅利姆切割那样……或者像父亲教过的,将秩序能量转化为范围震荡波……
范围震荡波?!
一个念头如同闪电划过脑海!他无法直接释放那种规模的能量,但是……如果他能将自身那一点微弱的秩序能量,作为一种“引信”或者“催化剂”呢?奥特曼的能量是光,是更高级的能量形式,如果他能引导奥特曼的能量,哪怕只是一小部分,使其产生某种频率的共振爆发……
这极其危险!且不说他能否成功引导,这对能量即将耗尽的奥特曼来说可能是雪上加霜!但这是目前唯一能想到的、有可能扭转局面的办法!
他猛地看向村松队长,语气急促而坚定:“队长!我有一个非常冒险的想法!可能需要奥特曼的配合!能不能尝试用通讯器,向奥特曼传递一个简单的能量频率信号?比如……高频短波脉冲?也许……也许能干扰这些小型克隆体的协同!”
这个提议听起来比刚才指认本体更加天方夜谭!向奥特曼发信号?用什么频率?怎么保证他能理解?
村松队长盯着徐逸杰,又看了看屏幕上岌岌可危的奥特曼,一咬牙:“井手!立刻尝试用最大功率,向奥特曼所在区域发射一组高频短波脉冲信号!重复发射!现在只能死马当活马医了!”
“明白!”
无形的电波穿透战场,射向被克隆体包围的奥特曼。
几乎在信号发出的同时,徐逸杰闭上了眼睛,将全部精神集中在那丝躁动的本源能量上,将其调整到一种极其微妙的不稳定状态,然后,用尽全部意念,将其朝着奥特曼的方向,如同投出一颗无形的种子,轻轻“推”了过去!
他赌的是奥特曼对能量异常的天生敏感,赌的是初代奥特曼能理解这丝来自“同类”的、带着明确意图的微弱共鸣!
战场上,能量即将枯竭的初代奥特曼,突然感觉到一股极其陌生、但似乎并无恶意的细微能量波动触及了自己,同时,科特队的脉冲信号也传入感知。他瞬间明白了其中的暗示——一种引发能量共振,进行范围清场的可能!
这是极度冒险的行为,但他已别无选择!
奥特曼猛地停止了一切攻击动作,将体内剩余的所有光能,按照那丝外来能量波动指引的奇特频率,全力向内压缩,然后……轰然爆发!
“嗡——!!!!!”
一道无形却磅礴的能量震荡波,以奥特曼为中心,呈球形向四面八方急速扩散!所过之处,所有的小型巴尔坦克隆体如同被投入沸水的冰块,瞬间僵直,然后纷纷爆裂成无数光点消散!
眨眼之间,漫天遍野的“小龙虾”被清空!战场为之一净!
而释放完这搏命一击的初代奥特曼,胸口的计时器红灯闪烁了几下,最终彻底熄灭,他巨大的身躯晃了晃,向前倾倒,化作点点光芒消散在原地。
天空中,巴尔坦星人的飞船沉默了片刻,似乎也没料到地球的守护者会用出如此决绝的同归于尽般的招式。它发出一声含义不明的尖锐鸣叫,缓缓提升高度,暂时退回了轨道。
战场暂时恢复了平静,只留下满地狼藉和透支倒下、生死不明的早田进队员。
科特队队员们来不及庆祝克隆体被清除,全都心急如焚地冲向早田坠机(消失)的地点。
指挥室里,徐逸杰虚脱般地靠在墙上,脸色苍白,冷汗浸湿了后背。刚才那一瞬间的精神力和能量透支,几乎抽空了他。
他成功了,但也把“祖宗”给……暂时“送走”了。
“接下来……恐怕真的要靠我自己了……”他看着屏幕上巴尔坦星人飞船的影像,喃喃自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