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阴真血在空中划过一道弧线,轻轻点在太阴人皇虚影的“神庭”之上。没有惊天动地的动静,真血如同水滴融入海绵,无声无息地渗入虚影之中。
“吾之一生,早已圆满,何必如此?”人皇虚影抚摸着古印,无奈的摇了摇头。
“隆隆!”
真血入体的瞬间,太阴人皇虚影骤然亮起,周身无数皇法道则如星辰般闪烁,原本朦胧的乌光变得凝实,周遭漂浮的混沌雾霭仿佛受到指引,主动朝着虚影聚拢,将其包裹在一层厚厚的雾茧之中。
可这份稳定并未持续太久,片刻后,人皇虚影猛地一颤,似再也承受不住古皇真血的恐怖威能,“咔嚓”一声,竟硬生生碎裂开来,化作无数缕流光。
这些流光没有消散,反而如同归巢的飞鸟,齐齐朝着身侧那盏沉寂已久的青铜灯盏飞去,“咻”的一声,尽数融入灯身斑驳的纹路里。
下一秒,青铜古灯骤然亮起!原本布满锈迹、死气沉沉的灯盏,此刻仿佛被注入了灵魂。灯芯处“腾”地燃起一簇幽蓝色火焰,火焰跳动间,太阴人皇的虚影竟在火焰深处缓缓浮现,眉眼清晰,威严依旧。
虚影在灯盏内部流转,一道无形的通道悄然开辟。远处红莲业火池中的业火仿佛受到召唤,化作一道道炽热的火链,顺着通道涌入灯盏,反复冲刷、淬炼着青铜灯身。
“滋滋!”
业火与青铜碰撞,发出细微的声响。每一次冲刷,灯身上的锈迹便淡去一分,古老的纹路逐渐显露,那些纹路与太阴人皇的道则隐隐呼应,随着淬炼的深入,一缕缕皇威从灯身中弥漫开来,越来越浓,越来越清晰。
王腾站在一旁,看得目瞪口呆。他万万没想到,竟无意中促成了圣皇神念与青铜古灯的融合,这变故远超他的预料,让他心头震撼不已。
“唉!”
一声长叹从古印中的人影口中传出,那叹息里藏着无尽的无奈与怅惘。人影缓缓仰起头,露出一张高大英伟的面容,他的眸中竟有太阴开天、星辰生灭的盛景流转,仿佛将宇宙中所有太阴真意都凝缩其中。
“终究还是失败了……”
他望着青铜灯盏中跳动的人皇虚影,声音带着几分苦涩,“古皇当年功参造化,尚且倒在成仙路上,我不过是古皇印中人皇大道所化的神只,又能如何救他呢?”
话音落下,虚空中的混沌雾霭渐渐散去,唯有青铜古灯上的幽蓝火焰,仍在静静燃烧,映照着人皇虚影。虚影在幽蓝火焰里愈发缥缈,周身流转的皇道法则渐渐淡去,仿佛正与灯盏的纹路彻底相融。
他最后一次抬眸,目光穿透虚空,掠过王腾震惊的脸庞,落在紫薇星域人族繁衍生息的亿万里疆域上,那是他曾以性命守护、以不朽威名庇佑的故土。
没有多余的言语,唯有一道带着万古重量的嘱托,化作淡淡的回声,在天地间缓缓扩散,却字字千钧:
“吾虽死无憾矣,苦了你了,就由你代我守护好,人族的大好河山!”
回声尚未散尽,悬浮在侧的人皇古印骤然爆发出剧烈的晃动!
“锵——锵——”
漆黑的印身震颤不休,那道深达中央的裂痕仿佛被唤醒,发出沉闷的嗡鸣,印上流转的太阴帝光忽明忽暗,时而炽烈如太阴古星,时而黯淡如残烛。
更惊人的是,它散逸的极道威压一波强过一波,层层叠叠地朝着四周碾压而去,竟让稳固的虚空泛起细密的涟漪。这尊历经无数征战的古皇兵,似在以自身的震颤,回应着主人最后的嘱托,也似在为这延续万古的守护使命,发出最沉重的共鸣。
王腾还未回过神,悬浮在侧的太阴人皇印,竟在震颤到极致的瞬间,猛地朝着虚空撞去!
“轰!”
没有多余的预兆,印身裹挟着尚未散尽的极道威压,如同一道漆黑的流星,径直撞在稳固的虚空壁垒上。
红莲业火彻底消散,传承遗迹被古印硬生生撞出一道不规则的裂口,裂口边缘泛起扭曲的空间乱流,而人皇印连停顿都未曾有过,径直钻入裂口中,只余下一道转瞬即逝的漆黑残影,连带着那股厚重的皇道气息,彻底消失在虚空深处,仿佛从未出现过。
就在这时,一道幽蓝的光团突然从旁飞来,王腾瞳孔骤缩,下意识伸手去抓,那盏青铜古灯径直落在他的手中。
入手的瞬间,王腾便觉出了异样,此前古灯周身流转着皇道法则,灯芯幽蓝火焰里蕴含着缥缈的极道神韵,但是此刻竟消失得干干净净。
灯身的青铜纹路失去了光泽,变得斑驳而暗沉,像是被岁月彻底磨去了灵气。原本跳动的幽蓝火焰,也化作了一点微弱的火星,风一吹便摇摇欲坠,连一丝温度都传递不出。
王腾握紧古灯,指腹摩挲着灯身粗糙的纹路,只觉掌心沉甸甸的,却再没有半分此前与太阴人皇虚影共鸣时的悸动。
这盏古灯此刻竟仿佛成了一件失去所有神韵的凡物,唯有灯芯那点将熄未熄的火星,还残留着一丝若有若无的、属于太阴人皇的气息。
紫薇星域的亿万里疆域,那股莫名的威压也悄然散去。寻常修士茫然地收回目光,虽不知天际发生了何事,心头却莫名多了几分空落落的失落。
随着太阴人皇印的猛然冲出,传承遗迹表层的道纹神光骤然紊乱,如同被巨石砸中的湖面般泛起层层涟漪。
下一秒,刺耳的空间撕裂声炸响,遗迹内壁竟被人皇印的余威生生撕开数十道漆黑的虚空裂痕,森冷的空间乱流裹挟着混沌气息,如同饥饿的凶兽般疯狂涌入。
王腾瞳孔骤缩,刚想催动体内神曦护住身形,可虚空裂痕爆发的吸力远超预料。这一股空间风暴仿佛能吞噬天地,王腾只觉周身气血翻涌,双脚竟不受控制地离地,手中结到一半的护身法印瞬间崩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