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露水还挂在草叶上,老黄牛阿哞就被套上了木轭。它抖了抖耳朵,看着装满柴火的木车吱呀吱呀摇晃起来。赶车的王爷爷轻轻甩了下缰绳:“阿哞,咱们今天要给后山的李奶奶送过冬的柴火,得快点走。”
阿哞点点头,四条粗壮的腿踩在石板路上,发出“哒哒”的声响。走了没多远,车轴突然“咯吱——咯吱——”叫起来,声音又尖又刺耳,惊飞了路边草丛里的蚂蚱。
“哎呀!疼死我了!”车轴扯着嗓子大喊,“这路怎么这么颠?阿哞你能不能走稳些?”
阿哞放慢脚步,轻声说:“我已经很小心了,可能是石板路上的坑洼让你不舒服。等过了这段路就好啦。”
“胡说!明明是你走路摇头晃脑的!”车轴气得直打颤,木屑簌簌往下掉,“你看看别人家的牛,拉车都像在跳舞!哪像你,慢吞吞还晃得我骨头都要散架了!”
阿哞叹了口气,没有说话。它知道车轴的脾气,自从去年被铁钉加固过,就总觉得自己才是拉车的主角。可阿哞还是尽量把步子迈得更稳,让木车少些颠簸。
太阳升到头顶时,他们走到了半山腰。王爷爷从车斗里拿出竹筒喝水,车轴又开始抱怨:“渴死我了!我要润滑油!我要润滑油!”它一边叫一边扭动身子,把车上的柴火震得东倒西歪。
阿哞忍不住劝道:“再坚持一下,等送到李奶奶家,王爷爷会给你上油的。”
“我现在就要!”车轴尖叫着,“你这个笨牛,就知道闷头走路!你根本不在乎我的感受!”说着说着,它突然剧烈地抖动起来,“咔嗒”一声,固定车轴的木楔子蹦了出来。
木车猛地往旁边一歪,车上的柴火噼里啪啦滚了一地。阿哞急忙用后腿抵住车辕,才没让木车滑下山坡。王爷爷被吓出一身冷汗,赶紧跑过来查看。
“完了完了!我要散架了!”车轴哭得震天响,“都怪阿哞走得太快,我的榫头都震断了!”
阿哞委屈地低下头:“我明明已经很慢了......”
王爷爷蹲下身仔细检查,发现是车轴的连接处磨损太严重。他一边收拾散落的柴火一边说:“这半年都没给车轴好好保养,不能怪阿哞。”说着从褡裢里掏出块黄油,“来,先给你润润。”
车轴这才安静下来,享受着黄油带来的顺滑。可当王爷爷要修理榫头时,它又不乐意了:“不要敲敲打打!会很疼的!”
“不修好的话,咱们都到不了李奶奶家。”阿哞轻声说,“李奶奶等着柴火过冬呢,她年纪大了,受不了冻。”
车轴哼了一声:“关我什么事?我只负责转,又不负责送温暖。”
就在这时,天空突然乌云密布,豆大的雨点砸下来。王爷爷着急地说:“得赶紧修好,不然柴火要淋湿了!”他举起锤子刚要敲打,车轴突然剧烈扭动,“咔嚓”一声,整个轮子都歪了!
阿哞不顾雨水,用身体挡住倾斜的木车。它对车轴说:“我知道修理会疼,可如果不修好,王爷爷就要冒雨背柴火上山,李奶奶也会挨冻。咱们是一起干活的伙伴,你就忍一忍吧。”
车轴被雨水浇得睁不开“眼”,听着阿哞粗重的喘气声,突然觉得有些愧疚。当王爷爷再次举起锤子时,它咬着牙没再挣扎。随着“叮叮当当”的敲打声,榫头终于修好了。
雨越下越大,阿哞顶着风雨重新上路。这次车轴没有再抱怨,它默默地转动着,配合着阿哞的脚步。当看到李奶奶拄着拐杖站在门口,看到老人接过干柴火时开心的笑容,车轴突然觉得,被敲打时的疼痛好像也没那么难以忍受了。
回程的路上,车轴小声说:“阿哞,对不起......我以后不发脾气了。”
阿哞笑了,雨滴顺着它的牛角滑落:“没关系,只要咱们能一起把事情做好就好。”
月光洒在石板路上,木车“吱呀吱呀”地向前走。这一次,车轴的声音不再刺耳,反而像是在为阿哞的脚步伴奏。路过的萤火虫提着小灯笼飞来,跟着他们一起哼起了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