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游历了诸多光怪陆离的异世界后,那份对最初起点的思念,如同涓涓细流,最终汇成了决定性的浪潮。陈潇与李玉灵一拍即合,决定带着儿女,回地球老家住上一段日子。
没有惊动任何人,一家四口悄然回到了那颗蔚蓝色的星球。
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更为了真正体验那份久违的平凡,在踏入地球大气层之前,陈潇便出手,以无上伟力,将一家四口那足以引动星辰轨迹、令法则颤鸣的磅礴神力与道韵,层层封印、收敛。
光芒一闪,他们已出现在一条熟悉而又有些陌生的城市街道上。
周围是熙熙攘攘的人群,汽车的鸣笛声,小贩的叫卖声,空气中弥漫着早点摊的油烟味和城市特有的尘嚣。一切都充满了人间烟火气。
陈潇深吸了一口这熟悉的、带着点pm2.5味道的空气,脸上露出了舒心的笑容。李玉灵挽着他的手臂,冰蓝色的眸子好奇地打量着四周,对于这位大部分时间都在星空与仙界度过的神后而言,这种纯粹的凡俗景象,别有一番新奇。
陈昊和陈雪则显得有些……无所适从。
“爹,这些人……走得好慢。”陈昊皱着眉头,看着周围行色匆匆,但在他眼中如同慢动作回放的路人。他习惯了一步跨越星河,此刻感觉像是被套上了无形的枷锁。
陈雪则微微蹙眉,她敏锐的灵觉能清晰地“听”到周围无数杂乱的心念、电磁波、以及城市地下管道水流的声音,这对于习惯了她冰封寂静的混沌冰神体而言,简直是一场信息轰炸。
“收敛心神,适应它。”陈潇拍了拍儿子的肩膀,又对女儿温和道,“这就是凡人世界的常态,也是我们曾经生活过的地方。试着去感受其中的活力与……温度。”
他们首先回了陈潇父母家。
老旧的居民楼,熟悉的门牌号。陈潇敲响房门,开门的正是他母亲。看到门外站着的儿子、儿媳,还有两个粉雕玉琢、气质非凡的孙辈,老太太先是一愣,随即激动得眼圈都红了。
“潇潇!玉灵!你们可算回来了!这两个就是昊昊和雪儿吧?哎呦,长得可真俊!快进来快进来!”
家里还是老样子,有些拥挤,却充满了温馨。陈父戴着老花镜正在看报纸,见到他们回来,也是满脸惊喜,连忙起身。
“回来就好,回来就好!这次能住多久?”陈母拉着李玉灵的手,嘘寒问暖,又忍不住去摸陈昊和陈雪的头,喜欢得不得了。
陈昊有些不习惯地缩了缩脖子,被陈潇一个眼神制止,只好别扭地任由奶奶抚摸。陈雪则乖巧地叫了声“爷爷奶奶”,声音清脆,让两位老人更是心花怒放。
为了不吓到父母,陈潇和李玉灵将自身气息收敛到了极致,看起来就像是一对格外出众的普通夫妻。陈昊和陈雪也被严令禁止显露任何超凡之处。
于是,一段奇妙的“平凡”生活开始了。
陈潇和李玉灵像普通上班族一样(当然是伪装的),每天“上班下班”,其实大部分时间是找个安静的地方喝茶论道,或者隐身去看看地球各处的发展。
而陈昊和陈雪,则被送进了本地一所最好的中学,体验“校园生活”。
这对于两个能一拳打爆星辰、一念冰封星河的小怪物来说,简直是前所未有的挑战。
课堂上,老师讲的牛顿定律、化学方程式,在陈昊听来如同天书——他掌控的是混沌力量大道,哪管什么苹果掉不掉下来?陈雪倒是听得认真,但她思考的角度往往是法则层面的构成与能量转换,经常把老师问得哑口无言,被当成故意捣乱。
体育课上,陈昊不敢用力,生怕一不小心把跑道踩个坑,或者把篮球捏爆。跑步只能装作很吃力的样子,远远吊在队伍后面。陈雪则对集体活动兴趣缺缺,常常一个人坐在树下“发呆”(实则是在推演某个微观世界的法则结构)。
最让他们头疼的是人际关系。同学们讨论的游戏、明星、网络梗,他们完全不懂。陈昊因为力气“异于常人”(已经极力收敛),不小心掰弯过桌角,弄坏过门把手,被同学视为怪力男。陈雪则因为气质太冷,不说话则已,一说话往往直指问题核心,不留情面,被女生们私下称为“冰山毒舌”。
但渐渐地,在这种纯粹的、没有力量干扰的环境中,他们似乎也体会到了一些不一样的东西。
陈昊开始学着控制那微不足道的一丝力气,去和同学打一场“势均力敌”的篮球,虽然依旧要小心翼翼,但进球后的欢呼和队友的击掌,让他感受到了一种不同于力量碾压的成就感。
陈雪则被选入了学校的奥数小组,她那超越超级计算机的推演能力终于有了用武之地,虽然解题步骤常常让老师看得目瞪口呆,但也赢得了真正的敬佩。她甚至开始尝试理解那些“无聊”的流行文化,虽然依旧觉得逻辑可笑。
周末,陈潇会带着全家,陪着父母去逛喧闹的菜市场,看着李玉灵这位执掌造化的神后,为了几毛钱跟小贩认真地讨价还价;会去人潮涌动的商场,给儿女买符合他们“学生身份”的普通衣物;会坐在路边摊,吃着烧烤,喝着啤酒(陈昊只能喝果汁),听着父母唠叨家长里短。
这种柴米油盐的琐碎,这种平淡如水的日常,对于经历了宇宙生灭、站在诸天之巅的他们而言,反而成了一种珍贵而温暖的调剂。它洗去了征战的戾气,抚平了法则的波澜,让心灵回归最原始的宁静。
然而,百密终有一疏。
这天,陈潇带着全家和李玉灵的父母——李建国和王翠花一起在外面吃饭。饭后,两个老人想买点饮料带回家。
在便利店门口,李建国搬一箱矿泉水有些吃力,陈昊下意识地上前,单手轻松地将那箱水提了起来,动作自然得像拿起一根羽毛。
旁边的王翠花看得一愣,下意识道:“昊昊力气真大……”
陈昊这才反应过来,连忙装作有些吃力的样子,嘿嘿傻笑。
另一边,王翠花嘟囔着天气热,买的饮料不够冰。陈雪闻言,悄悄用手指隔着塑料袋点了点那几瓶饮料。
下一刻,李建国伸手去拿饮料,触手一片冰凉,甚至瓶壁上瞬间凝结出了一层细密的白霜!
“咦?这饮料……怎么这么冰?刚才从货架上拿下来还不是这样的……”李建国拿着瓶子,一脸诧异。
王翠花也凑过来摸了一下,被冰得一哆嗦,同样满脸疑惑。
陈潇和李玉灵对视一眼,心中同时暗道一声:“糟了!”
陈昊和陈雪也意识到可能露馅了,有些紧张地看向父母。
李建国和王翠花看着单手轻松提着一箱水、面不红气不喘的外孙,又看了看那几瓶瞬间变得像刚从冰柜最底层拿出来的饮料,最后将目光投向一脸“无辜”的女儿、女婿,以及那两个怎么看都不像普通孩子的外孙、外孙女……
一个早已被他们选择性遗忘的、关于自家女婿和女儿似乎“非同一般”的记忆碎片,开始松动。
两位老人的世界观,似乎即将迎来一次崭新的、更加彻底的……崩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