萨保在黑市暗中求购鬼工球信息的行为,无疑给他“苦主”的身份蒙上了一层阴影。花辞树决定,暂不打草惊蛇,而是顺着这条线,看看这位波斯胡商究竟在玩什么把戏。
“阿吉,你去接触那个放出风声的黑市掮客,装作对鬼工球感兴趣,探探萨保的底细和真实目的。”花辞树吩咐道,阿吉年纪小,不易引人怀疑,且机灵善辩。
“明白,花大哥!”阿吉领命,立刻着手准备。
与此同时,花辞树与冷月、江东流重新梳理萨保的背景。冷月动用六扇门权限,调阅了萨保及其商队近年来在长安的详细记录。表面上看,萨保的生意做得规规矩矩,主要经营西域宝石、香料和地毯,与各方关系融洽。
然而,在系统强大的数据交叉比对和分析下,一些隐藏在正常贸易下的异常浮出水面。萨保的商队每隔一段时间,总会有一两笔看似普通、但利润远超常理的交易,交易对象往往是些名不见经传的小商号,而这些小商号通常在交易后不久便悄然关闭。资金的最终流向,经过层层伪装,隐约指向西北方向。
“他在利用商队做掩护,进行某种秘密的资金或物资输送。”江东流指着账目上一处蹊跷,“看这里,每次这种异常交易后不久,萨保总会以‘祈福’或‘修缮祖宅’为由,向西域汇出一大笔钱,收款方信息模糊。”
“西北……陇西?”花辞树若有所思。萨保的行为,似乎也与陇西有着若有若无的联系。
傍晚,阿吉带回了他打探到的消息。
“花大哥,那个掮客嘴很严,但被我套出些话。”阿吉压低声音,“萨保不仅想知道鬼工球的下落,更想知道如何‘激活’或者‘打开’它!他特别询问了关于球内机关、以及是否需要特定‘血脉’或‘信物’才能使用的传闻。而且,他好像很急,愿意出双倍价钱买断消息。”
激活?打开?血脉?信物?
这些关键词让花辞树更加确信,萨保绝非他表现出来的那样,只是一个丢失传家宝的普通商人。他很可能深知鬼工球的真正用途,甚至,这失窃案本身,就是他自导自演的一出戏,目的或许是引出知道内情的人,或者转移真正觊觎者的视线?
“我们必须再去会会这位萨保先生。”花辞树眼中闪过一丝锐利的光芒,“不过,这次要换个方式。”
翌日,花辞树与江东流扮作来自江南的古董商,手持一份伪造的、据说是南朝某位喜好西域奇珍的帝王珍藏目录,登门拜访萨保。目录中,巧妙地夹杂了几件与鬼工球风格近似、带有机关锁扣的器物图样。
萨保听闻有江南大客商携珍奇目录来访,虽心中焦躁于鬼工球之事,但商人的本能还是让他热情接待。
厅堂内,香茗袅袅。花辞树与江东流演技精湛,将江南富商的做派学得十足,对目录上的器物如数家珍,侃侃而谈。萨保起初还有些心不在焉,但当花辞树“无意间”翻到那几件带有机关锁扣的器物图样,并提及家族中曾有位长辈痴迷于此道,收藏过类似物件,甚至留下些许研究笔记时,萨保的眼神瞬间变了。
他身体微微前倾,脸上的笑容变得热切而微妙:“哦?尊府上竟有前辈精通此道?不知……可有关于这类器物开启之法的记载?”他努力让自己的语气显得随意,但那瞬间的急切没能逃过花辞树的眼睛。
“这个嘛……”花辞树故作沉吟,轻轻合上目录,端起茶杯呷了一口,吊足了对方胃口,“先祖笔记杂乱,多是些猜测。只依稀记得,提及某些西域秘宝,非钥匙与机关可解,需‘缘法’与‘信物’相辅相成,甚至……需特定血脉引导,方能窥得真容。可惜,年代久远,具体是何信物,何种血脉,已不可考矣。”
他这番话,半真半假,正好戳中萨保在黑市打探的核心!
萨保的脸色变幻不定,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茶杯,显然内心在进行激烈的挣扎。花辞树的话,无疑证实了他心中的某些猜测,也勾起了他极大的兴趣。
良久,萨保仿佛下定了决心,挥退左右侍从,压低了声音道:“不瞒二位,在下那失窃的传家宝,正是一件此类器物。家族记载缺失,开启无门,实乃心病。若二位阁下的先祖笔记中,能有只言片语的线索,在下……愿倾尽所有,换取一观!”
他果然上钩了!
花辞树与江东流交换了一个眼神,知道鱼已咬饵,接下来就是如何稳稳收线,既套出真相,又不暴露身份。
“萨保先生爱宝之心,我等感同身受。”江东流捋须微笑,接口道,“只是先祖笔记乃家族秘藏,不便示人。不过,若先生能坦诚相告,此物究竟关乎何等大事,或许……我等能从中参详出些许头绪,互利互惠。”
他将问题巧妙地抛了回去,要求萨保先亮出底牌。
萨保陷入了沉默,眼神复杂地打量着眼前这两位“江南商人”。厅内的气氛变得微妙而紧张,檀香的烟气似乎都凝滞了。这位精明的波斯胡商,在权衡利弊,在判断眼前之人是机缘,还是新的危机。
窗外的阳光透过雕花窗棂,在光滑的地板上投下斑驳的光影。一滴汗水,悄然从萨保的额角滑落。
(第二百七十五章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