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如墨,大慈恩寺的轮廓在稀疏的星月光辉下显得庄严而静谧。晚课已毕,僧众大多歇息,只有零星巡逻的武僧脚步声偶尔打破沉寂。
花辞树、冷月、云破月三人如约在寺院后山墙外汇合。高墙对于他们这等身手而言并非阻碍,几人提气纵身,悄无声息地落入院内,避开巡逻路线,径直朝着冷月打探到的那口废弃枯井位置摸去。
枯井位于寺院最偏僻的后院角落,被一片荒草和藤蔓半掩着,井口以一块破损的青石板盖住大半,若非特意寻找,极易忽略。空气中弥漫着一股陈腐的土腥气,还夹杂着一丝极淡的、若有若无的腥甜味。
花辞树鼻翼微动,低声道:“有血腥气,很淡,但没错。”
云破月蹲下身,指尖拂过井沿某处,借着微光可以看到一点暗褐色的残留。“是不久前留下的。”他语气凝重。
冷月则已经轻轻移开了那块青石板,露出黑黢黢的井口。一股更浓郁的、混合着霉味和那丝腥甜的阴冷气息扑面而来。她取出一枚小巧的荧光石投入井中,光线下落,隐约可见井壁湿滑,深不见底。
“我先下。”冷月言简意赅,将软剑缚在身后,便要下去。
“小心。”花辞树叮嘱道,同时将系统扫描功能开启,聚焦井下。
【扫描中……井深约五丈,底部有横向通道……检测到微弱能量残留,属性与“寂灭煞气\/阴火”相似度65%……通道内有生物活动痕迹……】
系统提供了初步信息。
冷月点点头,身形一展,如同灵猫般沿着湿滑的井壁悄然滑下。片刻后,下面传来三声轻微的敲击声,示意安全。
花辞树和云破月紧随而下。
井底比想象中宽敞,一侧井壁果然有一个被人工开凿出的、仅容一人通过的狭窄洞口,里面漆黑一片,阴风阵阵。
三人鱼贯而入。通道初时狭窄逼仄,需弯腰前行,但走了约莫十余丈后,眼前豁然开朗!
一个巨大的地下空间呈现在他们面前。这并非天然洞穴,而是由巨大的条石砌成,拱顶高耸,石壁上雕刻着早已模糊的壁画,风格古朴狰狞,描绘着一些火焰祭祀、以及人与奇异兽类搏斗的场景,充满了前朝大秦那种粗犷而神秘的风格。
空间中央,是一个圆形的祭坛。祭坛由某种暗红色的石头垒成,上面刻满了与“玄机台”符文有些相似、却又更加邪异的图案。祭坛周围,散落着一些白色的碎片,仔细看去,竟是人的骸骨!有些看上去年代久远,而有些……似乎还是新的!
祭坛正上方,悬浮着一团幽暗的、不断扭曲跳动的黑色火焰!它没有散发出高温,反而让周围的空气变得刺骨阴寒,正是那“阴火”!这团阴火比“玄机台”的寂灭核心小得多,力量也似乎弱不少,但其本质同源,散发着同样的吞噬与死寂之意。
而在祭坛下方,连接着数道刻满符文的沟槽,沟槽内隐隐有暗红色的光芒流动,仿佛血液一般,汇聚向祭坛,滋养着那团阴火。
“地火明宫……果然存在!”云破月低语,眼中满是震惊与警惕,“这拜火教,竟真的找到了这里,并在试图激活这阴火祭坛!”
花辞树目光扫过那些新旧骸骨,怒火在胸中升腾。那些失踪的青壮年,恐怕已遭毒手,成了这邪恶祭坛的养料!
“那里有通道。”冷月指向祭坛后方,那里有一条向下的石阶,深不见底,阴寒的气息和那腥甜味正是从下方传来,似乎那里才是核心。
就在这时,花辞树怀中的玉佩再次传来明显的温热感,而这一次,感应的方向并非祭坛上的阴火,而是那条向下的石阶深处!
“下面有东西在吸引玉佩和墨儿!”花辞树断定。
三人交换眼神,决定继续深入。他们绕过阴火祭坛,小心翼翼地步下石阶。
石阶盘旋向下,阴气愈发浓重。两旁的墙壁上开始出现一些囚笼般的结构,里面竟关押着一些形容枯槁、眼神麻木的人!他们大多衣衫褴褛,气息微弱,显然被囚禁多时,精元亏损严重。
“是之前失踪的人!还有活口!”花辞树精神一振。
他们加快脚步,来到石阶尽头。下面是一个相对较小的石室,石室中央有一个更加复杂的血色阵法,阵法中央盘坐着一个人!
此人背对着他们,身穿一件绣着金色火焰纹路的宽大红色斗篷,身形看不真切。他似乎正在主持阵法,双手结着古怪的法印,口中念念有词。阵法光芒闪烁,一丝丝肉眼可见的血色能量从上方祭坛方向被引导下来,通过阵法转化,再注入到……
注入到石室角落的一个巨大的琉璃容器中!
那琉璃容器足有一人高,里面充满了淡绿色的液体,而液体中,竟然悬浮着一个看起来约莫七八岁的男童!男童双目紧闭,面色苍白,胸口微微起伏,似乎还活着。但令人心悸的是,一股股被转化过的、精纯的阴火能量,正源源不断地注入他的体内!
他在用这邪阵和阴火,滋养或者说……改造这个孩子!
“住手!”花辞树厉喝出声。
那红袍人影诵经声戛然而止。他缓缓转过身,斗篷的兜帽遮住了他大半张脸,只能看到一个线条冷硬的下巴和一张薄唇。他并未因被发现而惊慌,反而发出一种沙哑低沉,仿佛金属摩擦般的笑声:
“呵呵……终于来了。本尊等候多时了。”
他目光扫过花辞树三人,最终停留在花辞树怀中那微微发热的玉佩位置,兜帽下的眼神似乎亮了一下。
“看来,墨渊那老家伙,果然把‘钥匙’的一部分,交给了你。”
尊者!此人定然是那些红衣人口中的“尊者”!
花辞树心中凛然,对方不仅知道他们的行踪,更似乎对墨渊和玉佩极为了解!
“你就是拜火教的尊者?墨渊前辈在何处?你们用这邪阵意欲何为?!”花辞树握紧了手中的机关扇,内力暗涌。
“问题真多。”那尊者缓缓起身,红袍无风自动,一股强大的、混合着阴火气息的威压弥漫开来,“墨渊?他不过是个不识时务的阶下囚。至于这个孩子……”
他指了指琉璃容器中的男童,声音带着一种狂热的意味:“他将是圣教降临世间,最完美的‘圣火容器’!而你们……”
尊者兜帽下的目光陡然变得锐利而残忍:“将是唤醒他最后意识的……祭品!”
话音未落,他猛地一挥手,石室四周的阴影中,骤然亮起无数双血红色的眼睛!数名身着红衣、眼神狂热的拜火教徒手持奇形弯刀,如同鬼魅般涌现,将花辞树三人团团围住!
杀机,瞬间爆发!
(第二百五十章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