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阳的手指悬在系统 “确认接单” 按钮上方，指腹的冷汗把手机壳浸得发潮。备忘录里的首付进度条红得刺眼 ——6640.35 万，距离他私下上调的 “7000 万提前退休线” 还差 359.65 万。20 万奖金，刚好能把差额缩到 339 万，够他少跑十单高风险的特殊阴单。
但 “热乎的骨灰盒” 这六个字像烧红的烙铁，烫得他指尖发麻。上回马爷警告 “‘热乎’是走私暗号” 的声音还在耳边转，上周赵无常摔他外卖箱的巨响仿佛就在昨天。他摸出兜里的孟婆汤试喝装兑换券，1.5 万的市值在 20 万面前显得格外寒酸，可想起阳间出租屋墙上贴着的 “买房倒计时” 日历，又狠狠咬了咬牙。
“接还是不接？” 周阳蹲在奈何桥的石墩子上，手指无意识地抠着外卖箱的破洞。小白从他口袋里探出头，嘴里还叼着半块从孟婆摊位顺来的纸扎桂花糕：“周哥，系统说拒绝扣 15 万呢！我昨天看中的投胎金箔纸要 5 万，扣了就买不起了……”
话音刚落，马爷的电话又打了进来，这次听筒里除了纸扎烟斗的焦糊味，还混着瓷器破碎的脆响：“小子，你没接那单吧？赵无常的人刚把我补给站的玻璃砸了！‘热乎骨灰盒’里是还阳丹半成品，用刚死的孕妇执念炼的，沾了就得遭天谴，比厉鬼精血邪十倍！”
周阳猛地站起来，手机差点脱手：“马爷你没事吧？他怎么知道你跟我通风报信？”
“还不是王老五那碎嘴！” 马爷的声音带着怒气，“那孙子今早跟赵无常的人喝酒，把我卖得干干净净！对了，取货点在鬼市‘纸扎棺材铺’，王老五肯定在那等着抢单，他手里有赵无常给的‘阴兵令牌’，能调两个低阶鬼差帮腔。你千万别去硬碰，我这有个法子……”
马爷的话还没说完，系统突然弹出惩罚预警：“订单确认倒计时：00:05:23。拒绝将扣除当月 50% 工资（ 元），取消高薪订单优先派单权。”
周阳眼疾手快点了 “确认接单”，随即骂了句脏话：“先稳住！马爷你说办法，我听着！”
“你先去取货点，棺材铺后院第三口黑木棺里有个夹层，藏着王老五倒卖过期祭品的账本，你拿了账本就跑。” 马爷的声音压得极低，“赵无常要的不是你送单，是抓你‘走私现行’，好把你踢出外卖部。你把账本甩给地府纪检部，既能脱罪还能拿举报奖，一举两得！”
周阳瞬间明白 —— 这是要让王老五背锅。他瞥了眼系统地图，取货点距离此处只有八里，送达时限却给了整整两个小时，比普通隐藏单多三倍时间，明摆着是留足了 “设伏时间”。他摸出怀里的防抢外卖喷雾晃了晃，又把朱砂笔别回耳后：“小白，会用隐身纸扎衣不？马爷上次卖我的那件残次品。”
小白立刻咽掉桂花糕，眼睛发亮：“会！我昨晚研究过，默念‘看不见我’就能激活，就是只能撑十分钟！”
“够了。” 周阳点开系统背包，确认 “应急阴火打火机” 还有十八分钟燃烧时间，“等下我去跟王老五周旋，你趁机摸进后院拿账本，拿到就往马爷补给站跑，我引开他们。”
两人刚钻进通往鬼市的阴风巷，就撞见三个穿黑斗篷的鬼差在查岗，腰间 “赵” 字腰牌在惨白灯笼下泛着冷光。周阳赶紧把小白塞回口袋，故意晃了晃手机里的订单界面：“送赵司长的加急单，耽误了你们担待得起？”
鬼差头目眯眼扫过订单备注，突然伸手要抢外卖箱：“赵司长有令，他的订单由我们护送。”
周阳早有准备，侧身躲开的同时按下防抢喷雾，橙红色的雾气瞬间糊了三个鬼差一脸：“睁大眼睛看清楚！系统派单记录在这，抢单扣 50% 提成，你们想替王老五背锅？”
鬼差们捂着眼睛惨叫，周阳趁机往巷深处跑，心里暗叹马爷的装备管用 —— 这升级版喷雾果然能烧破低阶鬼差的制服，刚才那一下至少能让他们缓十分钟。
纸扎棺材铺的招牌歪歪扭扭挂在门楣上，门口站着四个穿黑布衫的厉鬼，腰间都系着 “乱葬岗兄弟会” 的黑巾。王老五正坐在门槛上啃纸扎鸡腿，看见周阳就把骨头往地上一摔：“哟，卷王来了？我还以为你不敢接赵司长的单呢！”
周阳故意把外卖箱往身后藏了藏：“系统派的单，哪有不接的道理？不过这单奖金 20 万，你就甘心看着我赚？”
王老五三角眼一转，果然上钩：“你想得美！赵司长说了，这单得我来送，给你 5000 阴德值辛苦费，赶紧把订单转我。”
“5000？打发要饭的呢？” 周阳嗤笑一声，故意提高音量，“上周你抢判官毛笔订单赚了 8000，这次想空手套白狼？最少 5 万，不然我直接送赵府，就说你拦路抢单。”
两人正争执不下，后院突然传来 “哐当” 一声巨响，紧接着是小白的尖叫：“周哥！他们有狗！”
周阳心里一紧，知道小白得手了，立刻抓起地上的纸扎砖头砸向王老五：“你敢设埋伏？”
王老五躲开砖头，气急败坏地喊：“给我抓他！赵司长说了，抓活的有奖！”
四个厉鬼立刻围上来，手里的铁链擦着地面火星四溅。周阳摸出应急阴火打火机，对着最近的厉鬼甩过去 —— 打火机 “砰” 地炸开，阴火顺着厉鬼的衣服烧起来，对方惨叫着滚在地上。他趁机往巷口跑，故意把外卖箱的拉链拉开条缝，露出里面提前准备的普通纸扎骨灰盒：“王老五！你要的骨灰盒在这，有本事自己来拿！”
王老五果然追了上来，嘴里骂骂咧咧：“姓周的你别跑！这单是我的！”
周阳专挑窄巷跑，手里的朱砂笔时不时回头划一下，逼得追来的厉鬼不敢靠近。跑过马爷补给站时，他瞥见小白正从后窗往里跳，手里举着个布包 —— 账本拿到了。
眼看离地府纪检部的办公点只剩两条街，周阳突然停住脚步，转身把空外卖箱往王老五怀里一塞：“给你！这单我不赚了！”
王老五接住外卖箱，还没反应过来，就被突然出现的两个纪检部鬼差按住肩膀。为首的青面鬼差晃了晃手里的令牌：“王老五，有人举报你倒卖走私品，跟我们走一趟！”
“不是我！是周阳！” 王老五挣扎着喊，“这外卖箱是他的，里面有还阳丹半成品！”
鬼差打开外卖箱，里面只有个普通纸扎骨灰盒，还贴着 “阳间殡仪馆出品” 的标签。周阳适时掏出手机，播放刚才录下的争执录音：“各位请看，是他主动抢单，还说‘赵司长让我送’，这分明是他跟赵无常勾结。”
这时马爷慢悠悠从巷口走出来，手里把玩着纸扎烟斗：“我可以作证，王老五今早从赵府出来，怀里揣着个黑布包，跟纪检部通报的走私品包装一模一样。”
王老五脸都白了，瘫在地上说不出话。鬼差铐住他往外拖，路过周阳时恶狠狠地瞪着：“你给我等着！赵司长不会放过你！”
周阳没理他，跟着马爷回了补给站。小白正趴在柜台上数账本里的阴德值钞票，看见周阳就举着一沓钱喊：“周哥！这里有 3 万阴德值！马爷说都是王老五坑人的钱！”
马爷把一杯纸扎茶水推给周阳：“纪检部说了，举报有功，给你 2 万阴德值奖金，这 3 万是从王老五那抄的赃款，也归你。”
周阳点开手机备忘录，看着首付进度条跳到 6645.35 万，差点笑出声：“这波血赚！不仅没扣钱，还多赚了 3.5 万。”
“别高兴太早。” 马爷的脸色突然严肃起来，“赵无常不会善罢甘休，他肯定会给你派‘死亡订单’。对了，你刚才接的那单还没取消，系统会默认你超时，得想办法补个‘不可抗力证明’。”
周阳一拍大腿：“差点忘了！马爷你能开证明不？”
马爷从抽屉里摸出个盖着 “地府外卖部应急章” 的本子，笔一挥写了张证明：“黑猫那老东西早料到赵无常会搞鬼，让我给你留着这个。你赶紧上传系统，能免掉超时惩罚。”
周阳刚把证明拍进系统，就收到黑猫部长的消息：“小子，这次算你机灵，没给部门惹麻烦。月度 KpI 给你加 5 分，下次再跟赵无常硬碰，自己担责！”
他笑着回了句 “谢谢部长”，转头看见小白正盯着账本上的暗号发呆：“马爷，这‘三长两短’‘七上八下’是什么意思啊？”
马爷接过账本，手指在暗号上敲了敲：“这是鬼市黑市的交易密码，‘三长两短’是指每月初三、十三、二十三交货，‘七上八下’是说交易地点在幽冥海七号礁石。赵无常的走私船应该就藏在那。”
周阳心里一动，想起孟婆说的 “幽冥海倒了还魂丹残渣”，说不定能顺藤摸瓜端掉走私窝点。他刚要开口，系统突然弹出新订单提醒：
“【跨区域特殊阴单】顾客：幽冥海守礁鬼将。订单内容：阴火鱼雷十枚、避水符五十张。备注：‘需在子时前送达七号礁石，误时者喂鲨鱼’。奖励：基础工资 + 8000 阴德值（8 万人民币）+ 幽冥海通行令。惩罚：迟到扣除当月全部奖金（约 30 万）。”
周阳盯着 “七号礁石” 四个字，心脏狂跳。马爷也看见了订单，眉头皱成一团：“这是赵无常的陷阱！守礁鬼将早被他收买了，你去了就是羊入虎口。”
小白突然举着手机喊：“周哥！孟婆发消息说，她刚给你留了加急单，奖金 8000 阴德值，还能兑换‘阴阳眼’一天！”
周阳看着备忘录里的进度条，又瞥了眼系统里的幽冥海订单，咬了咬牙。8 万奖金能让进度条冲到 6653.35 万，而幽冥海通行令说不定能帮他拿到赵无常走私的证据。更重要的是，他想起马爷刚才说 “赵无常想吞并外卖部”—— 要是不主动反击，迟早被对方整死。
“接！” 周阳点下确认键，把账本塞进外卖箱，“马爷，给我准备最好的纸扎船，再来瓶防鲨喷雾！小白，跟我去闯幽冥海！”
马爷叹了口气，转身从里屋拖出个崭新的纸扎快艇：“这是我压箱底的宝贝，能抗幽冥海的巨浪，租金 500 阴德值，从你奖金里扣。防鲨喷雾免费送你，记得活着回来 —— 我还等着喝你阳间的庆功酒。”
周阳刚把纸扎快艇搬到忘川河岸边，就看见远处飘来一艘黑色画舫，船头站着个穿红袍的鬼差，腰间挂着 “赵” 字腰牌。对方看见他，突然举起手里的令牌，河面瞬间掀起两米高的巨浪：“周阳！赵司长有令，你擅闯走私禁地，给我留下小命！”
小白吓得钻进外卖箱，周阳却握紧了手里的防鲨喷雾。他看着备忘录里的进度条，突然笑出声 —— 从阳间 5000 块月薪的外卖员，到现在敢跟赵无常叫板的阴间送单员，这碗饭虽然凶险，但赚得值。
他发动纸扎快艇，对着巨浪冲了过去，嘴里喊着：“想拦我？先问问我这 8 万奖金答不答应！”
快艇冲破巨浪的瞬间，周阳瞥见画舫上的鬼差手里拿着个黑色陶罐，上面的骷髅头标记跟王老五账本里画的一模一样 —— 那里面，恐怕就是还阳丹的半成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