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区的雨带着草木的清香,林夏的意识随着陈默的脚步,踏入后山的溶洞。洞口被藤蔓遮掩,推开时簌簌落下几片枯叶,仿佛在守护一个尘封已久的秘密。
溶洞深处并不黑暗。岩壁上嵌着会发光的苔藓,将通道染成柔和的绿色,空气中弥漫着潮湿的泥土气息。走在最前面的教书先生突然停步,对着岩壁上一道不起眼的裂缝轻叩三下——正是阿明记忆里的暗号。
裂缝缓缓滑开,露出一个宽敞的石室。石室中央摆着一张石桌,上面摊着一张泛黄的地图,周围已经坐了五个人:面包店老板娘、海底观测站研究员、一个拄着拐杖的老妇人、穿工装服的中年男人,还有个抱着旧收音机的年轻人。
“人齐了。”教书先生摘下眼镜,用衣角擦了擦,“阿明的信,大家都收到了?”
众人点头,目光落在石桌的地图上。地图标注着全球七个红点,每个红点旁都写着一行小字:“种子库A区”“记忆备份点”“原始数据舱”……
“当年我们反对沈知远的‘情感剥离计划’,被他视为异端,”老妇人的声音带着岁月的沙哑,她从怀里掏出一个金属小盒,打开后里面是枚银色徽章,上面刻着发芽的种子图案,“这是‘守真会’的信物,我们分散各地,就是为了守住这些没被改造的原始记忆。”
穿工装服的男人敲了敲桌子:“现在统序会的残余势力又在活动,他们想拿到原始数据,彻底抹掉‘种子计划’里关于‘保留人性’的记录。阿明老先生被篡改记忆,就是他们干的。”
陈默将从老宅找到的文件推到桌上:“这是原始协议,上面有沈知远亲笔写的‘人性是文明的根’,当年他其实也在动摇,只是被激进派逼得没了退路。”
石室里陷入沉默,岩壁上的苔藓光忽明忽暗,映着众人复杂的神情。林夏的意识轻轻拂过那些信物——面包店老板娘的擀面杖上刻着种子花纹,年轻人的收音机里藏着微型存储器,老妇人的拐杖里竟嵌着一截水晶,和记忆核心有着相同的波动。
“其实……我见过沈知远最后一面。”海底观测站的研究员突然开口,他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照片,照片上的沈知远头发花白,站在一艘小型星舰旁,身后是发射架,“他不是失踪了,是带着一份完整的原始记忆库,驾驶‘星尘原型舰’冲进了虫洞。他说,要去一个统序会找不到的地方,为人类留最后一条后路。”
林夏的意识猛地一颤。原来祖父没有放弃,他用自己的方式延续着“守真”的信念。星尘号的名字,或许就是对原型舰的呼应。
“那艘舰的坐标,我知道。”抱着收音机的年轻人突然说,他转动收音机的旋钮,发出一阵滋滋的电流声,石室角落的一台旧发报机竟随之亮起,“我爷爷是原型舰的工程师,他把坐标藏在了电台频率里,只有用守真会的徽章才能解码。”
众人同时掏出徽章,放在发报机旁。七枚徽章的光芒汇聚成一道光束,投射在岩壁上,形成一串跳跃的星图坐标——那正是林夏曾去过的暗物质带边缘,靠近水晶记忆核心的位置。
“他把记忆库藏在了那里。”教书先生的声音带着激动,“沈知远早就料到有今天,他在等我们带着原始协议去找他。”
林夏的意识看着那些闪烁的坐标,忽然明白祖父的良苦用心。他没有销毁分歧,而是让两种理念都得以延续:激进派的“纯粹计划”被统序会扭曲,而“守真会”的信念,则在普通人的生活里生根发芽,等待着重逢的一天。
雨还在下,溶洞外的藤蔓轻轻摇晃。石室里的人们开始收拾行装,老妇人将原始协议折成小块,塞进拐杖的夹层;年轻人调试着发报机,确保坐标不会丢失;陈默则在地图上圈出新的路线,计划着如何穿越虫洞。
林夏的意识带着微笑,悄然退出溶洞。她知道,这些散落的“守真者”,终将像石桌上的地图一样,拼出完整的真相。而祖父留在暗物质带的记忆库,或许不只是备份,更是对后人的一份信任——相信他们能在分歧中找到平衡,让人性与理性,在记忆的长河里共同流淌。
下一站,暗物质带。那里有祖父的等待,也有新的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