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人打听到，那女子姓柳，名清清，果然是从半道儿上碰见的，说是投亲，但亲戚家搬走了。”宋柏说到这里，不禁失笑，“棠花，你说这像不像话本子里写的。”
“然后她走投无路，又遇到了劫匪，正好被三舅和二表哥救了？”沈棠花接话道。
“没错，就是这样。”宋柏都不知道说什么才好，“卫家不是做生意的吗？三舅和二表哥这点儿心思都看不明白？”
“那柳清清应该是个难得一见的美人。”沈棠花道。
“美人？”宋柏倒没往这上头想。
沈棠花看了宋柏一眼，到底还是个小男生，不知道成年男人见了美人会有多癫狂。
“那，我们要不要提醒一下三舅父？”宋柏急了，“这明显就有许多问题。”
“或许，三舅父查过，但一切都是真的。”沈棠花不由得看向窗外。
宋柏知道沈棠花思考问题的时候，就会看向窗外，因此便不打扰她。
“因为有漏洞，所以三舅便会去查，但查了一切都正常，那旁人说什么他都不会相信。”沈棠花又道。
“不但不会相信，反而还会使得我们亲戚之间的关系出现嫌隙。”宋柏补充道。
“我倒还真的想去会一会这柳姑娘。”沈棠花起身道，“二哥，我们和娘也应该去舅父家拜访一下了。”
卫氏听说此事，一时之间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棠花，我们是不是要送个贴子比较好？”卫氏总觉得这样过去有些不合规矩。
“娘，卫家现在连主母都没有，您这送贴子给谁啊？再说一家子骨肉亲戚，讲究这许多做什么。”
沈棠花抱着卫氏的胳膊，压低声音道，“不是突然过去，才能看得出来那外室品性如何吗？”
卫氏听了，琢磨了一下，不由得点了点头。
“你说得也在理。”
卫家在京都买宅子的事，卫氏还是这几天才知道，想必应该也不小，毕竟卫家已经准备举家迁往京都了。
这么大个宅子，总不能让一个外室当家，没得让人笑话，且说自己这个姑太太不管不问。
为此，卫氏还把耿嬷嬷带上了，万一确实闹得不像话，便让耿嬷嬷在那边管着。
母子三人一起去了卫家，门房听说是姑太太过来了，赶紧去通传，却只有卫鑫出来迎接。
“姑母、二表弟、表妹，你们怎么过来了？”卫鑫有些意外地看着三人，以为是出什么事了。
“怎地，我还不能过来瞧瞧了？”卫氏说着，便往里走。
“那自然是能的，原本是想等宅子收拾好了，请姑母一家子过来做客的。”卫鑫赶忙解释。
“这宅子里就你们父子俩，倒也用不着如此客气。”卫氏一边往内院走，一边道，“我就是过来瞧瞧，能不能帮得上忙。”
卫鑫想说那自然是帮得上，但想着后宅住着的人，又不知道该怎么开口才好。
“怎么了？这欲言又止的。”卫氏看向卫鑫，“有话就跟姑母直说。”
“这……”卫鑫想着这到底是父亲的事，他一个做儿子的，好像不大好说的样子。
“娘，看那个花灯。”沈棠花指着风雨廊下挂着的走马灯，那灯上绘制的都是可可爱爱的小动物之类的图案。
“你们还有这等童趣？倒是不像！”卫氏不禁笑了。
卫鑫不由得脸一红，他自是没有。
“咦，表哥，你是不是金屋藏娇了啊。”沈棠花突然看向卫鑫。
“没有了。”卫鑫吓一跳。
“没有？”沈棠花耸了耸鼻子，“我分明闻到了脂粉香。”
“啊？”卫鑫一愣，他怎么没闻到。
宋柏也看向沈棠花，想起上次她便说闻到了脂粉香，于是也认真地嗅了一回，什么也没有。
妹妹这是狗鼻子不成？还是女子都能闻到。
见沈棠花都这样说了，卫鑫也没再隐瞒，只能无奈地说：“姑母，父亲他……他收了个姨娘。”
“姨娘？”卫氏看向卫鑫，“若是正经收了房，如何也该跟我说一声。”
“就，就是没正经……”卫鑫低下头，“父亲给家里去了信，母亲不答应。”
“能答应才怪。”卫氏想到家中泼辣的三嫂，都替自己这三哥和侄子捏把汗，他们怎么敢。
“还望姑母救我，我一个当儿子的，您说我有什么法子。”卫鑫想到时刻把戒尺放到身边的娘，都想给卫氏跪下了。
卫氏不由得也有些迟疑。
三嫂不答应纳妾，这便算不得是姨娘，顶多只能算是外室，但却又接府了，自己要不要见？
若是见了，会不会误传自己已经认下她了。
卫氏知道，自己现在是侯府长媳，若是认下了这柳姑娘，三嫂再不乐意也得给自己这个面子，倒坏了姑嫂情谊。
“娘，不如见一见这柳姑娘？”沈棠花却在一旁轻声道。
“快，去请柳姑娘过来见姑太太。”卫鑫一听沈棠花这话，赶紧打发人去请柳清清。
如果姑母出面把柳清清赶走，那真是谢天谢地。
卫氏第一次颇为责怪地看了沈棠花一眼，但想到她也是小姑娘，许是觉得好奇，心又软了。
“棠花了，有些人也未必一定要见的。”卫氏握着沈棠花的手，在她耳边小声道。
“娘，女儿知道了，那现在……”沈棠花缩了缩脖子。
“没事，既然去叫人了，我见一见也好。”卫氏说着，便着沈棠花和宋柏去了正厅。
宋柏却没想许多，今日过来，本来就是探探柳清清的，沈棠花要见她，也是情理之中的事。
卫氏落座之后，茶水刚摆上了，便柳清清便带着丫鬟絮儿匆匆赶了过来。
“见过姑太太。”柳清清一进门便给卫氏行了一个大礼。
“你就是柳清清？抬起头来。”
柳清清背着光，又是低着头进来，卫氏有些看不清。
等到柳清清抬起头来，卫氏几人都愣住了。
算不得极美，却柔到了骨子里，尤其那双眼睛。
沈棠花的眼睛也好看，但却是明亮璀璨，而这柳清清的眼睛，像是含着一池春水，里面藏着万千秋绪，叫人说不得半句重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