货运通道的铁门完全滑开时，一股混合着福尔马林与血腥的气味扑面而来，呛得陆奇忍不住屏住呼吸。探照灯的光束刺破黑暗，照亮了仓库入口处的景象——密密麻麻的金属货架歪倒在两侧，上面堆满了锈蚀的金属箱，箱子上印着“生物危害”的黄色标志，不少箱子的锁扣已经崩裂，露出里面暗绿色的粘稠液体，在灯光下泛着诡异的光泽。
那些幽绿色的眼睛就藏在货架的阴影里，数量比想象中更多，至少有二三十只。它们的体型不大，只有猫崽大小，通体漆黑，脑袋呈三角形，两对镰刀状前肢不断摩擦着地面，发出“沙沙”的轻响。
“是蚀骨虫的变异种。”林悦的声音带着颤抖，她抱紧安安，下意识地后退半步，“我爸的笔记里提过，叫‘影虫’，速度比普通蚀骨虫快三倍，而且会群体行动。”
陆奇盯着影虫群，注意到它们虽然摆出攻击姿态，却没有立刻扑上来，像是在畏惧着什么。他打开频谱分析仪，屏幕上的绿色曲线剧烈波动，除了影虫群散发的1.7强度生物能，在仓库深处还藏着一个更强烈的能量源——8.1，而且还在缓慢上升。
“它们在害怕里面的东西。”陆奇低声道，用工兵铲轻轻敲击了一下地面。清脆的金属声响起，影虫群顿时骚动起来，纷纷向后退缩，露出了中间的通道。
夜枭吹了声口哨：“有意思，看来咱们要找的‘宝’比这些虫子更吓人。”他握紧短刀，率先迈步向前，“我走左边，你走右边，保持十米距离。”
陆奇点头，示意林悦跟在自己身后，三人呈品字形缓缓推进。探照灯的光束在货架间扫过，照亮了散落一地的骸骨——有些是人类的，更多的则是类似影虫的甲壳残骸，上面布满了不规则的孔洞，像是被某种强酸腐蚀过。
“这里发生过内斗。”陆奇蹲下身，捡起一块破碎的影虫甲壳，断面很新，边缘还带着湿润的粘液，“死亡时间不超过三天。”
林悦突然指向右侧的一个货架：“看那里。”
货架后面露出半截白色的实验服，衣角沾着暗红色的血迹。陆奇走过去，用工兵铲拨开挡路的金属箱，看到了一具蜷缩的尸体。死者是个中年男人，胸口有三个贯穿伤，伤口边缘呈焦黑色，手里还攥着半张实验记录纸。
陆奇捡起记录纸，上面的字迹已经模糊，但还能辨认出几个关键词：“星尘核心……失控……影虫……抑制失效……”
【检测到生物能残留，与通讯器中的男声匹配度98%。】系统的提示音响起。
“看来刚才求救的就是他。”夜枭踢了踢尸体的腿，“死透了，伤口像是被能量武器打的。”
陆奇没说话，他的注意力被尸体手腕上的金属手环吸引了。手环上刻着“731-b-07”的编号，表面有个微型显示屏，正闪烁着红色的警告符号。他摘下手环，屏幕上立刻弹出一行字：“培养舱压力异常，b区封锁倒计时：05:23:17”。
“还有五个小时，b区会被彻底封锁。”陆奇把手环递给林悦，“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林悦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封锁启动后，整个b区会释放神经性毒气，所有活物都会被杀死……包括我们。”她快速按动手环上的按钮，屏幕上跳出一幅简易地图，“b区在仓库最深处，我们必须在倒计时结束前找到核心样本，然后从紧急出口撤离。”
夜枭皱起眉头：“那个男人说有杀死怪物的药剂，你知道在哪吗？”
“应该在b区的药剂储存柜里。”林悦指着地图上的一个红点，“我爸的笔记里画过，储存柜用的是虹膜识别，只有管理员能打开。”
陆奇看向那具尸体——他很可能就是b区的管理员。“把他的眼睛挖出来。”
林悦的脸色更加难看，但还是点了点头，从急救箱里拿出一把手术刀。夜枭别过头，吹了声口哨，装作没看见。陆奇则警惕地盯着四周，影虫群虽然没有靠近，但那些幽绿的眼睛始终跟随着他们的移动，像潜伏在黑暗中的猎手。
处理完眼睛，三人继续向仓库深处推进。越往里面走，温度越高，墙壁上的管道开始发出“滋滋”的声响，偶尔有白色的蒸汽喷出来，在灯光下形成短暂的雾团。
经过一个拐角时，陆奇突然停下脚步，示意大家噤声。前面传来低沉的嘶吼声，不是影虫的嘶鸣，更像是某种大型生物的咆哮，伴随着金属扭曲的刺耳声响。
【检测到能量反应强度升至8.5，类型：生物能+热能。距离：约300米。】
“是实验体。”林悦的声音压得极低，“比蜂巢的变异鳄鱼更危险。”
陆奇用工兵铲轻轻拨开一个货架的缝隙，向里望去。只见仓库中央的空地上，趴着一头体型庞大的生物——它的身体像蜥蜴，却长着三对翅膀，翅膀的膜质上布满了血管状的纹路，正随着呼吸微微搏动。最诡异的是它的头部，没有五官，只有一个不断开合的圆形口器，里面布满了细小的牙齿，正啃食着一具影虫的尸体。
“星尘计划实验体07，”林悦的声音带着恐惧，“我爸说它是用鳄鱼和蝙蝠的基因融合的，能喷射高温毒液。”
实验体07似乎察觉到了动静，突然停下进食，头部转向他们的方向。虽然没有眼睛，但陆奇能感觉到自己被锁定了。
“跑！”陆奇低喝一声，拽着林悦转身就跑。夜枭反应极快，已经抢先冲了出去。
实验体07发出一声震耳欲聋的嘶吼，展开翅膀追了上来。它的速度极快，四肢在地面上交替奔跑，翅膀扇动着卷起阵阵热风。陆奇回头看了一眼，只见它的口器里亮起橘红色的光芒——它要喷射毒液了！
“趴下！”他猛地将林悦和安安按在地上，自己也跟着扑倒。几乎同时，一道橘红色的液流从头顶掠过，打在前面的货架上，发出“滋滋”的腐蚀声，金属货架瞬间被熔出一个大洞。
“往左边拐！”林悦指着一条狭窄的通道，“那里有防火门！”
陆奇拽起她，三人钻进通道。防火门是厚重的合金材质，上面有个手动拉杆。夜枭冲过去，用力拉下拉杆，门缓缓落下，正好挡住了实验体07的去路。只听“哐当”一声巨响，实验体撞在门上，整个通道都在震动。
“暂时安全了。”夜枭喘着粗气，靠在门上滑坐到地上，“这玩意儿比张疤脸的脉冲枪还狠。”
陆奇没放松警惕，他打开频谱分析仪，屏幕上的能量反应依然稳定在8.5，而且就在门的另一侧。“它没走，在等着我们出去。”
通道两侧是一排排的储物柜，上面贴着编号。林悦走到一个标着“b区专用”的柜子前，尝试着输入密码，柜门竟然打开了。里面放着几套防护服和三个防毒面具，还有一把电磁步枪，枪身刻着“731实验用”的字样。
【检测到能量武器，强度4.2，可使用，需充电。】
陆奇拿起电磁步枪，检查了一下弹匣，里面还有半盒能量弹。“正好能用。”他把枪递给夜枭，“你用过这玩意儿？”
夜枭掂量了一下，熟练地拉开枪栓：“以前在军方据点玩过类似的。”他把声波手雷扔给陆奇，“这个给你，近距离防身用。”
林悦从柜子里拿出防毒面具，给安安戴上一个最小号的，然后又拿出一张b区的详细地图：“从这里往前走，穿过消毒室，就是培养舱区域了。核心样本应该在主培养舱里。”
陆奇看着地图，注意到培养舱区域有个单独的通风系统图标。“那里的通风管道能通到紧急出口吗？”
“可以，但需要打开三道隔离门。”林悦指着图标旁边的注释，“而且管道里可能有……”她顿了顿，“可能有失败的实验体残骸。”
陆奇没在意。失败的残骸总比外面的实验体07好对付。他看了眼手腕上的表，距离b区封锁还有不到四个小时。“抓紧时间。”
三人换上防护服，戴上防毒面具，继续向前推进。消毒室里弥漫着刺鼻的消毒水味，地面湿漉漉的，像是刚进行过消毒程序。穿过消毒室，眼前豁然开朗——一个巨大的圆形空间，中央矗立着一个高达十米的透明培养舱，里面充满了淡绿色的液体，浸泡着一个模糊的人形轮廓。
培养舱周围环绕着十几个小型培养舱，里面也浸泡着各种奇形怪状的生物，有的长着多条手臂，有的身体像蛇一样扭曲，显然都是星尘计划的实验产物。
“主培养舱。”林悦的声音透过防毒面具传来，有些沉闷，“核心样本就在里面。”
陆奇走到主培养舱前，用工兵铲敲了敲舱壁，是强化玻璃材质。舱壁上有个控制面板，上面布满了按钮和显示屏，屏幕上跳动着复杂的数据，最后一行写着：“实验体13号，意识觉醒度98%，能量输出稳定。”
“意识觉醒度？”夜枭皱眉，“这玩意儿还活着？”
林悦的脸色很难看：“我爸说过，星尘计划的最终目标是创造出拥有自我意识的生物兵器……看来他们成功了。”
就在这时，主培养舱里的人形轮廓突然动了一下，缓缓转过身，面向他们。陆奇这才看清，那根本不是什么生物兵器，而是一个穿着白色实验服的男人，他的胸口插着一根粗大的金属管，连接着培养舱外的能量转换器。
男人的眼睛突然睁开，瞳孔是纯粹的金色，没有一丝杂质。他看着陆奇，嘴唇动了动，似乎在说什么。
【检测到高强度精神波动，强度9.0，类型：未知。警告：可能存在意识干扰！】
系统的警告音刚落，陆奇就感觉脑袋一阵剧痛，像是有无数根针在扎。他看到了一些碎片化的画面——实验室的爆炸，变异的生物，还有一个女人的脸，和林悦长得很像。
“爸……”林悦突然发出一声惊呼，踉跄着后退半步，“是我爸……”
培养舱里的男人似乎听到了她的声音，金色的瞳孔里闪过一丝波动。他抬起手，贴在舱壁上，手指的形状和林悦的一模一样。
夜枭突然举起电磁步枪，对准培养舱：“这玩意儿不对劲，先毁了再说！”
“别开枪！”林悦扑过去按住他的枪口，“他还活着！”
陆奇按住突突直跳的太阳穴，强行驱散脑海里的幻象。他盯着培养舱里的男人，注意到他胸口的金属管上刻着一个符号——和能量引导板上的纹路完全一致。
“他就是核心样本。”陆奇沉声道，“星尘计划把他改造成了能量容器。”
男人似乎听懂了他的话，缓缓点了点头，然后抬起另一只手，指向控制面板上的一个红色按钮。
林悦犹豫了一下，走到控制面板前，按下了红色按钮。培养舱里的淡绿色液体开始缓慢下降，露出了男人的全貌——他的身体大部分已经机械化，四肢都被替换成了金属假肢，背后连接着十几根管线，像某种可怕的章鱼。
“抑制装置快失效了……”男人的声音通过培养舱的扬声器传来，沙哑而机械，“实验体07……是我创造的……现在失控了……”
“那瓶药剂呢？”夜枭警惕地问，“你说能杀死怪物的药剂在哪？”
男人的金色瞳孔转向一个标着“抑制剂”的冷藏柜：“最后一瓶……在那里……只能暂时压制它们的活性……”
陆奇走过去，打开冷藏柜，里面果然放着一瓶蓝色的药剂，标签上写着“星尘抑制剂，实验用”。他拿起药剂，系统立刻发出提示：
【检测到特殊药剂，可抑制星尘计划实验体的能量反应，持续时间：12小时。价值评估：极高。】
“紧急出口在哪？”陆奇把药剂塞进防护服的口袋。
男人指向培养舱后面的通风口：“穿过三道隔离门……就能到地面……”他的声音越来越弱，“林悦……对不起……爸爸不该……把你卷进来……”
培养舱突然发出刺耳的警报声，淡绿色的液体瞬间变成了血红色。男人的身体开始剧烈抽搐，背后的管线纷纷崩裂，喷出暗红色的液体。
“他要失控了！”林悦哭喊着后退。
陆奇拉着她转身就跑：“快走！”
夜枭最后看了一眼培养舱里的男人，咬了咬牙，也跟了上去。三人钻进通风口时，身后传来一声巨响，主培养舱爆炸了，炽热的气浪几乎把他们掀翻。
通风管道里漆黑一片，只能听到彼此的呼吸声和脚步声。陆奇打开头盔的探照灯，照亮了前方的路。管道比想象的狭窄，只能匍匐前进，两侧的墙壁上布满了抓痕，还有一些干枯的骸骨，显然有不少东西从这里经过。
爬了大约半小时，前方出现一道隔离门。林悦拿出从管理员尸体上找到的虹膜，对着扫描器晃了一下，门缓缓打开。门后是一个小型控制室，里面的屏幕上正显示着b区的实时画面——实验体07正在疯狂地撞击防火门，门已经出现了裂痕。
“还有两道门。”林悦调出地图，“下一道门需要密码，最后一道门是手动的。”
陆奇看了眼时间，距离封锁还有不到两个小时。“加快速度。”
三人穿过控制室，进入下一段通风管道。刚爬了没几步，陆奇突然停下，探照灯照向前面的黑暗——那里有一双幽绿色的眼睛，正死死地盯着他们。
是影虫，而且不止一只，管道深处布满了密密麻麻的眼睛，它们堵住了去路。
“该死！”夜枭举起电磁步枪，“看来刚才的爆炸把它们引过来了。”
陆奇掏出声波手雷，拉开保险：“准备冲过去！”
手雷扔出去后，低沉的嗡鸣声在管道里回荡。影虫群陷入混乱，纷纷向后退缩。陆奇率先冲了出去，工兵铲横扫，砸飞了几只没来得及躲开的影虫。夜枭紧随其后，电磁步枪发出“滋滋”的声响，绿色的能量束瞬间击穿了挡路的影虫甲壳。
林悦抱着安安，在他们的掩护下艰难地前进。就在即将到达第二道隔离门时，一只影虫突然从天花板上扑了下来，直扑安安的脸。
“小心！”陆奇猛地回身，用工兵铲挡住了影虫的攻击。影虫的镰刀状前肢擦过铲面，发出刺耳的金属摩擦声。
夜枭趁机开枪，打爆了影虫的脑袋。“快走！”
林悦颤抖着输入密码，第二道隔离门打开了。三人冲进去，门在身后缓缓关闭，隔绝了影虫的嘶鸣。
最后一段通风管道很短，尽头就是紧急出口的手动拉杆。陆奇用力拉下拉杆，厚重的铁门缓缓打开，露出外面灰蒙蒙的天空。
他们终于逃出来了。
外面是一片荒芜的空地，远处能看到731仓库的轮廓，此刻正冒着滚滚浓烟。陆奇看了眼手腕上的手环，距离b区封锁还有不到一个小时。
“我们安全了。”林悦瘫坐在地上，抱着安安失声痛哭。
陆奇没放松警惕，他打开频谱分析仪，屏幕上的能量反应显示，实验体07没有追出来，它的能量反应停留在b区，随着仓库的爆炸逐渐减弱。但西北方向（也就是蜂巢废墟的位置），那只变异鳄鱼的能量反应却增强到了6.5，而且正在缓慢移动。
“麻烦还没结束。”陆奇收起分析仪，“那只鳄鱼正在向这边靠近。”
夜枭靠在一棵枯树上，点了根烟：“先找个地方休整一下，剩下的事明天再说。”他看了眼陆奇手里的抑制剂，“这玩意儿得留着，说不定以后能用上。”
陆奇点点头，把抑制剂小心翼翼地收好。他看向远处的废墟，那里隐约传来变异生物的嘶吼声。731仓库的“宝”到手了，但代价是释放了更可怕的怪物。
他不知道的是，在他们离开后，b区的废墟中，一只金色的眼睛缓缓睁开，注视着他们离去的方向，嘴角勾起一抹诡异的笑容。星尘计划的秘密，远不止他想象的那么简单。
陆奇深吸一口气，拍了拍林悦的肩膀：“走吧，找个安全的地方过夜。”
三人互相搀扶着，走进了茫茫的夜色中。他们的挖宝之路，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