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给她治。”影说。
老羊的目光这才落到白泽怀里的人形木乃伊上面。
他牙疼似的咧了咧嘴：“看来是个大活。”
白泽的动作尽可能轻柔地将人放到了床上：“她受伤很重，全身上下几乎没有……”
老羊一摆手打断了他的话：“解开我看看。”
白泽的手指动了动，一股微风灵巧地绕在叶凌身上，片刻功夫，她身上缠着的纱布便全都脱落了。
老羊“嘶”了一声：“还挺露骨的。”
“可不嘛，”影在一旁搭腔，“浑身的骨头都露出来了……老头，你能治好吗？我瞧着好像有点费力，不行就把城西那个觉醒者也叫过来，你一把年纪了，别太勉强自己。”
“闭嘴！”老羊怒气冲冲道，“一个六级觉醒者也配跟我相提并论？你们准备好钱就是了！”
他伸出手，毫不客气地在叶凌身上戳来戳去，疼得她直皱眉——但其实她脸上的皮肤早已被啃食殆尽，只剩下了森森白骨。
“还行，”老羊喃喃道，“内脏没缺，治疗药剂用得也算及时。”
“一千金币。”他头也不抬地报了一个价。
影倒吸了一口凉气：“你抢钱吧？！”
老羊冷笑：“这种伤我只要一千金币，已经算是做慈善了！治完这一个，我半个月都恢复不过来。”
“你怎么敢要的！”影叫道，“一千金币都够买多少条命了……”
“你们到底治不治？”老羊不耐烦道，“不治就滚！”
影还要说话，白泽抬手制止了他。
“治。”他抬起手环，“我转给你。”
老羊看着他转过来一千金币，满意地点点头。
他伸出手，悬在叶凌的脸上约五公分的地方。
叶凌看到有白色的光点从他的掌心逸散出来，落到了她的身上。
她的骨头发出一阵阵瘙痒，紧接着，血肉和皮肤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生长了出来。
额头，鼻尖，下巴，喉咙……
“等等！”
白泽忽然打断了老羊，他转身出门，很快拿了一件外套来盖在了叶凌身上。
影失望地“啧”了一声。
老羊翻了个白眼，但没多说什么，只是继续一点点给她治疗着。
只是越往后，他的速度就越慢，额头上也开始渗出了汗珠来。
就这样足足过了两个小时，叶凌身上最后一处伤口也愈合了。
老羊累得瘫坐在地上，面色惨白。
“以后……这活我不接了。”他气若游丝地说，“多少钱也不接了！”
叶凌坐起身，将手举到了眼前仔细端详着。
之前击杀异种的时候她的手背上被划伤，如今伤口全都消失不见了。
新生出来的皮肤柔嫩而光滑，泛着莹润的光。
“多谢。”她客气地对老羊道谢。
老羊哼了一声算作回应。
“车里有备用的作战服，”白泽将钥匙递给她，“可能不太合身，你先穿着。”
叶凌身上的那件早就在鬼藤的口中成了碎片，她裹着那件宽大的外套，赤着脚去车里换衣服了。
老羊终于缓过来了一点，视线追随着她的背影，待她出了门才问：“新人？”
白泽点了点头。
老羊笑了一声：“身份不一般啊！”
“只是个有点厉害的普通人罢了。”白泽说，“以前什么身份不重要，以后就是朔风公会的人了。”
“啧，你胆子不小。”老羊说。
白泽微微一笑，没有接话。
老羊开始赶人：“治也治好了，快滚吧！”
“什么话！”影嚷道，“你没看见我也受伤了吗？”
他被岩安置在另一张床上，这会儿早已扯开了身上的绷带：“老羊你快来，再拖我就真死了！”
“放心，祸害遗千年，你死不了。”老羊呼出一口气，颤巍巍地走了过去，伸出手指戳进了他的伤口里。
影“嘶”了一声，大骂：“你个老不死的戳老子胃了，是不是故意的！”
“是，你怎么知道？”老羊面不改色地又戳了两下。
“你他妈——”
白泽捏住他的嘴手动闭麦：“他就这样，老羊你别计较。”
老羊冷笑：“老子要是计较，他都死八回了。”
看着影疼得满头大汗，他终于停了手：“一千金币。”
“多少？！”
影啪地一下打掉了白泽的手：“你说多少？？？”
“一千金币。”老羊慢条斯理地重复道。
“走，咱们去城西！”影顿时叫道，“一千金币，你怎么不去抢！”
“我就是在抢啊。”老羊说。
影涨红了脸：“她伤得那么严重，你才要一千金币，我的伤势比她轻多了！”
老羊想了想：“也是。那五十金币吧。”
影像是忽然被人掐住了脖子：“五、五十？”
“五十，”老羊拉长了声音，“谁让你这条贱命也就值五十金币呢？”
虽然被骂了，但影一点都不生气。
他迅速堆起了笑脸：“老羊，你真是我异父异母的亲兄弟！你放心，以后有谁敢欺负你，我保证替你出头！”
老羊冷笑：“整个79号外城，有谁会想不开得罪我？”
“也是，谁让你是咱们这里最厉害的治疗系觉醒者呢？”影谄媚地说。
老羊受不了了，“啪”地一声扔了一团衣服挡住了他的嘴脸。
他开始全神贯注地给影治疗，但由于刚才消耗的异能太多，中间几次身体摇摇欲坠，足足花了快三个小时才完成。
这一次治疗完之后，他彻底瘫倒在了地上。
“滚吧，滚吧。”他几乎连声音都发不出来了，“下回干脆死外头，别来折磨我了。”
影笑嘻嘻地跳下床：“你放心，你死了我都死不了。”
他蹲下身子给老羊转账，又在他的脸上拍了拍。
“年纪大了就得服老，你瞧你这样子，反正这些年赚的钱也够多了，不如早点退休，吃吃喝喝等着哪天闭眼就完了。”他将老羊半拖半抱地放到了床上，“听说黑桃酒馆又出了一种新酒，赶明儿我带来给你尝尝。”
老羊哼了一声：“你的品味我信不着。”
“我的品味好着呢！”影招呼众人，“走吧，咱们也该回去了。”
四人陆续离开了，房门重新关上，老羊看着拥挤又空荡的屋子，轻轻叹了一口气。
“退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