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夫子和大番薯刚走到主会场门口，手机又震了一下。他没掏出来看，直接塞回兜里。闭幕式马上开始，灯光已经暗下去一半，工作人员在通道口来回走动，催促还没入场的人加快脚步。
大番薯嘴里还嚼着饼干，含糊地说：“老大，你说周总会不会真把项目组拉起来？”
老夫子刚要开口，一道强光突然打在他脸上。
“李总！能采访一下吗？”
“请问您刚才和周维诚先生的谈判结果如何？”
“有媒体称您是本次峰会最大黑马，您怎么看？”
七八个记者一下子围上来，话筒几乎顶到鼻尖，闪光灯噼里啪啦响个不停。老夫子下意识往后退了半步，肩膀差点撞上墙。
他还没反应过来，一只手从旁边伸过来，轻轻按在他肩上。
“各位稍等。”一个穿深灰西装的男人站到前面，是公司战略部的赵总监，“让他说两句，但别太久，闭幕式快开始了。”
记者们安静了一点。赵总监回头看了老夫子一眼：“说点实在的，不用绕。”
老夫子清了清嗓子，眼睛适应了灯光后才开口：“合作谈成了，方向是建共通平台，数据脱敏共享，排他期动态解除。核心就一句——不绑死，一起跑。”
底下有人记笔记，有人点头。
一个女记者追问：“您觉得这次演讲加谈判的组合拳，是不是早就设计好的？”
老夫子摇头：“不是组合拳，是顺下来的事。系统能解决问题，自然有人愿意听；讲明白了，自然有人想合作。”
“那您认为自己现在算行业领军人物了吗？”
“不算。”他说得干脆，“我只是个做系统的。今天能站这儿，是因为背后有一群人一直在用、在改、在坚持。”
赵总监适时接过话：“我们集团决定成立专项基金，支持李总团队的技术迭代和区域试点。未来半年会有三个跨区域项目落地，由他们主导。”
记者群顿时热闹起来。
“请问这笔基金规模有多大？”
“会不会影响原有产品线的投入？”
“李总接下来是不是要转型做管理了？”
老夫子没回答最后一个问题。他看着前方，想起大番薯刚才问的话。项目组确实能拉起来，但一旦开始跑项目，团队就得扩编，人一多，节奏就容易乱。
他转头对赵总监说：“资源能不能优先投在系统底层优化上？比如响应速度、异常预警逻辑这些？扩张可以慢一点，但核心不能松。”
赵总监挑了下眉毛，没立刻答话。几秒后他点点头：“行。你定技术方向，公司给支持。不过三个项目你得亲自盯，这是高层决议。”
“我同意。”老夫子说，“但我得保留团队内部决策权。谁上线功能、谁负责模块，我说了算。”
“没问题。”赵总监笑了，“我就喜欢你这点——功劳拿得起，责任也压不弯。”
记者们又拍了几张照，被工作人员劝着散开。赵总监临走前拍了下他肩膀：“待会颁奖环节，你们团队排第一梯队，别迟到。”
人群让出一条路，老夫子走进主会场，找到自己的座位。大番薯被拦在外面，只能挥手示意。他坐下来时，旁边一个不认识的男人小声说：“你就是那个搞出‘责任留痕’模型的？厉害啊，我们总监让我来跟你取经。”
老夫子笑了笑，没接话。
他打开手机，消息列表滑到底，终于看到陈小姐的新消息：“听说你签了意向书？”
他回了个字：“嗯。”
刚锁屏，平板自动弹出金手指界面。后台数据显示，过去两小时，“李姓技术负责人”相关搜索量上涨四百倍，社交平台上出现了十几条讨论帖。
他点开其中一个热帖，标题写着：“真的只是技术牛，还是有人设包装？”
帖子里有人说：“看他身边那个胖同事，三根头发，说话磕巴，像特意安排的喜剧配角，太假了。”
还有人回复：“演讲感人，但合同细节没人知道，说不定就是炒作一波捞资源。”
Ip分布图显示，这些账号集中在两个城市，发言时间高度重合，像是同一拨人在推节奏。
老夫子关掉页面，把平板翻过来扣在腿上。
这时候舞台灯光亮起，主持人走上台，宣布闭幕式开始。一段总结视频播放完，大屏幕上开始滚动本次峰会的影响力榜单。
“本届最具突破性技术创新奖——智能协同系统项目组，代表人：李某某。”
台下掌声响起，老夫子起身准备上台。刚走到过道，手机又震了。
是秦先生发来的：“老赵在茶歇区骂你呢，说你抢风头抢上瘾了，迟早栽跟头。”
他看完就把手机放回去，继续往前走。
领奖的时候主办方递来一支话筒。他接过来说：“这个系统最早是用来帮仓库管理员查订单的。后来它能预警设备故障，再后来能追踪任务责任链。它变强了，但初衷没变——让每一个干活的人，不被忽略。”
台下不少人举起手机录像。
有人喊了一句：“李总！以后招人吗？”
“招。”他答得快，“但只招愿意蹲在现场改bug的。”
全场笑起来。
下台后他没回座位，站在侧翼等下一环节。大屏幕切换成国际奖项提名名单的预热画面，聚光灯在舞台中央缓缓亮起。
他的手指无意识敲着大腿外侧，一下一下，像在打某种节拍。
远处传来一阵脚步声，几个穿不同公司工牌的人边走边聊。
“……听说上面已经在调他们系统的原始架构文档？”
“正常流程吧。”
“可我觉得不对劲。哪有刚火就调全档资料的？再说，这种级别的数据，不该是自愿提交才对吗？”
说话的人走近了些，其中一个抬头看到了他，立刻闭嘴，拉着同伴换了方向。
老夫子站在原地没动。
他低头看了眼手表，还是慢七分钟。
舞台上的灯忽然闪了一下，像是接触不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