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青冷笑:
“好好盘算一下——坑过多少人了吧?”
那人想了想,伸出——一根手指。
柳青:“一个?”
那人点头:“就您一个啊。”
他补充道:
“别人——都是给守城差人塞点银子,就进去了。”
柳青:“……”
他愣了三秒。
然后——
“我踏马——弄死你!!!”
他扑了上去。
牢房里,顿时响起拳脚声、惨叫声、和狱卒不耐烦的呵斥:
“吵什么吵?!再吵今晚没饭吃——!!”
矮子一看柳青的起手式就知道柳青是练过的,立马求饶:
“爷,我不白收你钱,我能带你出去。”
柳青硬生生刹住了即将掐上对方脖颈的龙爪手。
手指离矮子的喉咙只有一寸,劲风已经刮得矮子喉结上下滚动。
“这次再坑我钱怎么办?”柳青的声音冷得像腊月寒冰。
矮子吞了口唾沫:
“爷话不能这么讲,那我就问你你进来没。”
“你再说一句我就掐死你!”
“能出去,能出去!”
矮子急忙摆手,那动作快得像是要扇自己耳光,
“我弟弟是洛阳衙门里的班头,我被抓的时候我朋友已经去递信了,我兄弟马上就能来放我出去,到时候我让他把你一起放了就行了!”
柳青眯起眼睛:“这次保真吗?”
“绝对保真!”
矮子拍着胸脯,那力度大得让人怀疑他会不会把自己拍吐血,“不然你就当场打死我!”
柳青盯着他看了三秒,缓缓收回手,盘腿往地上一坐:
“什么时候能来?”
矮子探头看看牢房外透进来的天色
——日头西斜,橘红色的光透过高窗的铁栅栏,在地面切出几道狭长的光斑。
“不出三炷香肯定来!”矮子信誓旦旦。
“行,我再信你一次。”
柳青叹了口气,那叹气声里透着一股“我他妈是不是脑子被驴踢了”的无奈。
矮子拱手作揖:“谢过爷!”
柳青摆摆手:“你叫啥?到时候你要是说句假话,我去寻你弄死你。”
“行不更名,坐不改姓,我叫吴大!”
“行,吴大。”
柳青点点头,闭目养神,“我就这么等着,你要是再胡咧咧一句,你就等死吧。”
吴大拍胸脯保证:
“我兄弟跟我关系最好了,绝无意外!”
柳青在脑子里复盘自己怎么会沦落至此。
堂堂大梁国一品大员,奉旨“劝降”豫西豫北,结果连洛阳城门都没正式进去,就被个卖假令牌的坑进了大牢。
这要是传回去,郭言成那厮能笑到明年开春,而自家大哥白庚……
柳青打了个寒颤。
大哥现在可是皇帝了,虽然地盘就那么大,但皇帝就是皇帝。
皇帝的一品大员在洛阳大牢里蹲着,这脸丢得。
“爷,您喝茶不?”吴大不知从哪摸出个破碗,里面居然真有点浑浊的水。
柳青瞥了一眼:“你这牢坐得挺齐全。”
“嘿嘿,常客,常客。”吴大赔笑。
天色彻底暗了。
牢房里点起了油灯,那灯芯跟得了痨病似的,要死不活地晃着一点豆大的光。
墙角的影子被拉得老长,随着火光摇曳,像是有什么东西在蠕动。
“吴大。”柳青睁开眼。
“哎!爷您吩咐!”
“三炷香烧完了吗?”
吴大探头看看窗外——月明星稀,乌鸦在远处叫得凄厉。
“应、应该快了吧……”
吴大擦了擦额头的汗,“我兄弟可能……被什么事绊住了?”
柳青没说话,只是缓缓站了起来。
那动作不快,但吴大莫名觉得背脊发凉。
他想起刚才柳青那记龙爪手的起手式
——干净利落,劲透指尖,绝对是练家子,而且不是花架子。
“吴大啊吴大,”
柳青嘿嘿嘿地笑了起来,笑声在空旷的牢房里回荡,听着有点瘆人,“看来,你真的是不吃教训呢。”
吴大往后缩了缩,背抵在冰冷的石墙上:
“阿弥陀佛,无量天尊,兄弟啊,你快来吧……”
柳青一步步走近,脚步声在寂静中格外清晰。
就在柳青的手即将抓住吴大领子的那一刻——
“哥哥!吴二来了!”
一声中气十足的叫喊从牢房外传来。
吴大快哭了:
“兄弟啊,这回怎么来这么慢啊,你快放哥哥出去——咦?”
牢门哐当一声打开,但不是放人,而是又扔进来一个。
这人身高八尺有余,肩宽背阔,虽然不算特别壮硕,但肌肉线条在单薄的囚衣下清晰可见。
他一头乱发,脸上带着血污,手脚都戴着沉重的枷锁,被狱卒粗暴地推进隔壁牢房,“哐当”一声锁上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