沅宁平静地抬眼看向沅侯,“父亲母亲息怒,玉如意并非女儿打碎。”
“你还狡辩?三个月前有丫鬟婆子亲眼看见你和澈儿先后从书房里出来,现如今玉如意的碎片又是从你院里挖出来的!不是你,还能有谁?难道它还能自己长腿,跑你院中碎了埋起来的不成?”
沅宁笑着看了眼沅澈,只见沅澈也瞪大了眼睛,似乎有点懵,他转眸看向旁边的沅淑。
此刻,沅淑的眼底满是得意,“妹妹,事到如今,证据确凿,你就认了吧,或许父亲母亲念在骨肉亲情,重重惩戒之后,再去皇上面前为你求情,你还能有一线生机。”
沅澈后退几步,他又看向沅宁,【大姐姐之前明明说都处理干净了,谁都找不着,可玉如意碎片怎会出现在土包子的院中?现在父亲母亲以为是土包子打碎了玉如意,这.....不太好吧?】
沅宁嘴角勾了勾,“我们家玉如意有数十柄,长得都差不多,光我院中就有一对,姐姐说证据确凿,姐姐如何能证明我院中的玉如意就是御赐之物?”
沅淑脸色微变,随即泪光盈盈,“妹妹,你莫再抵赖了,若让皇上知道,龙颜大怒,岂不是罪上加罪,真要连累全家了?”
沅侯爷闻言,眼底闪过一抹狠戾,“听听淑儿说的!这才是为家族着想!你除了嘴硬,还会什么?!我侯府真是家门不幸出此逆女!必须先重重惩戒,以正家规!就算日后皇上知晓,见我侯府已自行严惩这孽障,或许不会深究!来人!将这孽障给我杖廷三十,然后丢到乡下的庄子,没有我的允许永远不能回京!”
“父亲,我认为此惩罚并不能平息皇上的怒火。”沅淑压低声音缓缓道,“御赐之物破碎乃事实,父亲教管不严之罪总是逃不掉的,皇上若追问,侯府终究难辞其咎。女儿有一愚见,妹妹她自小长于乡野,回府后或许终究难以适应高门规矩,以致屡生事端。此次更是闯下这泼天大祸,若妹妹并非我沅家女,只是一个寻常的下人奴婢,那她打碎御物,便只是她个人之过,是府中管教下人不严之小失,而非侯府女藐视皇恩之重罪。”
苏氏一愣,随即眼中竟闪过一丝意动,“淑儿,你的意思是……”
沅淑见苏氏心动,立刻趁热打铁,“父亲母亲可以禀明皇上,妹妹实则并非侯府血脉,当初是弄错了……如此,她便与侯府再无干系。届时,父亲母亲仁厚,念及旧情,不予重罚,只将她……将她削去籍贯,贬为奴籍,再远远地发嫁到偏远的庄子上去配个庄户人。如此,既全了父亲母亲的慈爱之名,又叫她远离京城,再也惹不出祸事。日后皇上得知打碎御赐之物只是个低贱奴仆,且已被严惩发落,想必也不会再迁怒侯府了。”
沅侯脸色变幻不定,显然内心在天人交战,【淑儿说得不错,此法虽有些狠辣,但为了保全整个侯府......】沅候下意识看向沅宁。
沅宁冷笑着看着自己的至亲,这就是她的至亲,为了利益就能轻易将她抛弃,甚至不惜混淆侯府血脉。好了,戏演够了,现在该她反击了。
沅宁深吸几口气,从桌上的黑布包中拿起一碎片,“父亲母亲,毕竟是御赐之物,不如再仔细瞧瞧,当真与陛下赏赐给的那柄,一模一样吗?”
沅侯瞪了沅宁一眼,【都到这个时候了还狡辩?真是不见棺材不掉泪!好!待我看清认定了,看我怎么治你的罪!】沅侯伸手拈起一块较大的碎片,举到眼前仔细看了看,又对着光比照了一下........
这玉色虽也是青色,但与御赐的那柄相比,缺少了莹润通透的光泽感,雕工上的纹路也略显生硬刻板……
沅侯越看眉头皱得越紧,脸上的怒容逐渐转化为惊疑不定。
“啪!”沅侯将碎片拍在桌上,“这不是御赐的那柄,这到底怎么回事?”
“什么?”苏氏失声惊呼,怒目指向沅宁,“混帐东西!真正的玉如意到底在哪里?!你在搞什么鬼?!”
沅淑的心中咯噔一下,怎么会是假的?!明明她已经命人埋好了?到底是哪个环节出了问题?“父亲,您会不会看错了?”
沅宁唇角勾起一抹极淡的嘲讽,“父亲母亲,女儿再不懂事,也知那是御赐之物,碰都不敢碰一下,怎会去打碎它?如果真的是女儿打碎的,我干嘛要埋在自己的院子里呢?我一定把它扔的远远的,让谁都找不到才是。”
沅澈眼神慌乱地看向沅宁,又害怕地看向盛怒的父亲,小腿一软,正要跪下去承认错误,却被沅宁按住,沅澈茫然地看着她。
“春杏!带人进来!”沅宁对着门外道。
早已候在厅外的春杏立刻应声,领着一个小丫鬟快步走进来。那丫鬟正是沅淑房中的二等丫鬟小菊。
“小菊,你将那日听到看到的,当着侯爷和夫人的面,原原本本说出来。不必害怕,侯爷在此,自会为你做主。”
小菊扑通一声跪下,“侯爷,夫人,3日前奴婢当值,无意中听到大小姐与香菱谈话,说听闻侯爷最近在找玉如意,怕事情败漏,所以她吩咐香菱把之前埋在后园竹林里的玉如意挖出来,藏到小少爷的院中,再弄一个赝品埋在二小姐院中,陷害二小姐替她顶罪,假如二小姐看出这是赝品为自己脱罪,还有二少爷院中的真品,这样怎么都不会牵扯到她的头上”
“胡说八道!我没有!”沅淑神色扭曲,指着小菊,“你这贱婢!竟敢污蔑我!父亲!她定是受了二妹妹的收买!”说着又转向沅宁,“妹妹,你是不是还因为谢世子的事情怨恨姐姐,姐姐上次都已经当着谢世子都面给你道歉了,妹妹还不解气吗?”
沅宁冷笑一声,“姐姐不必扯那么远,我们现在就事论事,既然说我诬陷你,请父亲立刻派人去澈哥儿的院中搜查,一看便知真假!”
沅侯目光如电般射向沅淑,又看了看一脸镇定的沅宁,“管家!你带人去澈儿的院中,给本侯仔细地搜!”
“是。”管家立刻带着几个心腹小厮快步离去。
不久,管家去而复返,手中捧着一个黑色的包袱,脸色凝重地呈给沅侯,“侯爷请看,这是在小少爷书房后面的假山下找到的……”
沅侯爷一把抓过包袱打开,又拿起一块碎片仔细看了看,玉质莹润通透,雕工精湛绝伦,果然是真正的御赐玉如意!
沅淑哆嗦着唇,跪倒在沅侯的脚下,“父亲,女儿冤枉!是澈哥儿.....”
“事到如今,你还想攀扯澈儿?!”沅侯爷厉声打断她,“你太让我失望了!枉我一直信任你!”
“父亲,你听我解释,真的是澈哥儿,是他3个月前去您的书房贪玩,失手打碎了玉如意,他害怕地被您责罚,便找到了我,把这件事情告诉了我,让我帮他......”
“啪”,沅侯扬手一巴掌扇在了沅淑的脸上,“你给我闭嘴!”
沅淑的耳朵嗡嗡作响,红着眼睛捂住滚烫的脸颊,父亲居然打她!都怪沅宁这个贱人!
苏氏被又惊又怒地瘫坐在椅子上,想要上前护住沅淑,但看着沅侯阴沉的脸色,又收回了伸出的双手。
沅侯爷沉着脸,指着她的鼻子骂道,“你打碎玉如意,不仅不知悔改,还栽赃姐妹,攀扯幼弟!到底不是我亲生的,竟做出如此毒计!”
这句话像是一根毒刺狠狠地扎在了沅淑的心中,她紧紧地咬住下唇,直到满是血腥味。
“来人!将大小姐拖下去杖廷三十,再关进祠堂禁足!”
立刻有粗使婆子上前左右提起沅淑,沅淑的哭喊挣扎,“母亲救我!淑儿知道错了!”
沅侯立马瞪向苏氏,“你若敢开口替她求情一句,我让你跟着去陪她!”
苏氏立马禁声,看都不敢再看沅淑。
“还不快将人让带下去!”
粗使婆子应下,捂住沅淑的嘴将她拖了下去。
沅宁冷眼看着沅淑的背影,沅淑啊沅淑,这只是个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