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噗通——”
楚小夜摔进金属桶的瞬间，感觉浑身骨头都在抗议。他趴在软乎乎又臭烘烘的“垫子”上，鼻尖萦绕着一股混合了生锈铁器、过期灵气和不明霉味的复杂气味，比药老炸炉时的丹渣味还上头。
“咳咳……这上界的‘欢迎仪式’也太特别了吧？”楚小夜撑起身子，抹了把脸上的灰，指尖沾到黏糊糊的东西——低头一看，竟是半块发霉的辣条，包装袋上还印着他熟悉的“灵犀花爆辣款”，显然是刚才在通道里撒出去的。
头顶传来“咔哒”一声，他抬头发现锅盖卡在桶口，雷纹被桶壁的锈迹蹭得发暗，像个刚从泥里捞出来的铁锅。三只圆滚滚的小怪物蹲在桶沿，正用三双乌溜溜的眼睛盯着他，其中一只还叼着他的雷电蜂蜜糕，边啃边甩着用法宝碎片拼的尾巴，活像个偷糖吃的小贼。
“这就是……垃圾精？”楚小夜想起药老《上界生存指南》里的插画，书里说这玩意儿是地仙界最底层的灵物，没什么攻击力，就是喜欢收集亮晶晶的东西，“你们好啊，借个路？”
垃圾精们没反应，只是歪着脑袋看他的爆炸头，其中一只突然跳下桶沿，用小爪子扒拉他铠甲上挂着的辣条包装袋，像是在研究这玩意儿能不能吃。
“元婴！快检测下这地方的灵气！”楚小夜对着识海喊，顺便把那只扒辣条的垃圾精轻轻拨到一边——小家伙长得像个圆滚滚的团子，身上的碎片还带着点微弱的灵气，摸起来居然有点扎手。
识海里的元婴举着迷你检测仪，小短腿在楚小夜的识海云床上蹦跶，屏幕上的数值忽高忽低，最后定格在一个刺眼的红色数字上：“报告宿主！当前区域灵气浓度：0.5！比药老的丹炉废渣还低！而且——”它突然拔高声音，“检测到黑鼎残片的魔气残留！浓度虽低，但一直在往垃圾场深处扩散！”
“魔气？”楚小夜摸了摸胸口，黑鼎残片果然在发烫，表面的魔神纹路比刚才在通道里时更亮了些，像是在呼应什么，“难道这垃圾场里，有和残片有关的东西？”
他刚要爬起来仔细看看，肚子突然“咕噜”叫了一声——从飞升前打包行李到现在，他还没正经吃点东西，刚才摔下来又耗了不少力气，现在饿得能吞下一头雷鸟。
楚小夜下意识摸向腰间，摸到个黏糊糊的东西——是洛芊芊的蜂蜜桶！幸好刚才在通道里没摔碎，只是桶底的裂缝更大了，金蜜正顺着裂缝往下滴，在桶边积了一小滩，甜香瞬间盖过了垃圾场的臭味。
三只垃圾精的眼睛瞬间亮了，刚才叼蜂蜜糕的那只直接扔下糕点，跌跌撞撞地爬过来，围着蜂蜜滩转圈圈，小爪子试探性地沾了点蜜，舔了一口后，突然发出“吱吱”的兴奋叫声，像是发现了新大陆。
另外两只也跟着凑过来，三只小家伙挤在一起舔蜜，圆滚滚的身子互相撞来撞去，活像三个抢糖吃的小汤圆。楚小夜看着它们可爱的样子，突然灵机一动：垃圾精能分辨混沌能量，说不定能帮他找到离开垃圾场的路！
“喂，小家伙们，”楚小夜倒了点蜜在掌心，对着它们晃了晃，“想不想吃更多？带我去垃圾场的出口，这桶蜜都给你们！”
垃圾精们停下舔蜜，齐刷刷看向他，又看了看他掌心的蜜，像是在思考这笔“交易”划不划算。叼蜂蜜糕的那只（楚小夜偷偷给它取名“小三眼”）突然跳到他掌心，舔了口蜜，然后转身对着垃圾场深处的黑暗方向叫了两声，小爪子还指了指那个方向。
“你的意思是，出口在那边？”楚小夜眼睛一亮，又倒了点蜜给它，“那快带路！”
小三眼叼着他的手指，示意他跟着走。另外两只垃圾精也跟了上来，一只叼着他的裤腿，一只推着滚落在地上的蜂蜜桶，像三个小跟班。楚小夜扒着桶壁往上爬，刚要把锅盖拔出来，就听见小三眼突然发出“吱吱”的警告声，浑身的法宝碎片都竖了起来，像是在害怕什么。
“怎么了？”楚小夜刚问完，就听见远处传来金属铠甲的碰撞声，还有人在喊：“编号37到40号回收桶！刚才有能量波动，仔细检查！别让偷渡的难民跑了！”
是仙兵！
楚小夜心里一紧，刚要躲回桶里，三只垃圾精已经慌不择路地钻进了锅盖的夹层——那里还塞着没吃完的辣条和苏清雪的冰丝袋，正好能藏下它们小小的身子。楚小夜赶紧把锅盖往下按了按，让它卡在桶口更严实些，自己则缩在桶底，用一堆废弃的破布把自己盖住，只留个缝隙观察外面。
脚步声越来越近，两个穿着银甲的仙兵出现在桶边，他们手里拿着一面圆形的灵镜，镜面上闪烁着淡蓝色的光芒，正对着周围的回收桶一一扫描。
“队长，刚才的能量波动就是从这附近来的吧？”左边的仙兵挠了挠头，他的铠甲上沾着不少灰尘，头盔歪在一边，看起来不太靠谱，“这垃圾场也太臭了，比上次处理的‘过期仙丹’还臭！”
“别废话，仔细扫！”右边的仙兵看起来更严肃些，他举着灵镜，镜光扫过楚小夜所在的37号回收桶，突然停住了——镜面上的蓝光猛地变亮，发出“滴滴滴”的警报声，“有反应！就在这桶里！”
楚小夜的心提到了嗓子眼，他死死按住锅盖，生怕里面的垃圾精发出声音。那严肃的仙兵皱着眉，捏着鼻子凑近桶口，刚要探头往里看，就被左边的仙兵拉住了：“队长，这桶里全是垃圾，能有什么？说不定是哪个垃圾精不小心吸收了废弃法宝的灵气，触发了灵镜警报。”
“不行，必须检查！”严肃仙兵推开他，伸手就要去掀锅盖。楚小夜闭着眼，准备随时用混沌体反抗，却听见锅盖突然发出“嗡”的一声——不是雷纹的声音，而是里面的小三眼不小心撞到了苏清雪的冰丝袋，冰锥的寒气顺着锅盖散了出来，正好吹到了严肃仙兵的脸上。
“嘶——好冷！”严肃仙兵打了个哆嗦，往后退了一步，“这里面怎么会有冰系灵气？难道是……净水阁的废弃法宝？”
他嘴里的“净水阁”让楚小夜心里一动——之前在劳工营听石墩说过，净水阁是地仙界三大势力之一，仙子们擅长冰系法术，还能净化魔气，难道苏清雪的上界分身真的在净水阁？
就在严肃仙兵犹豫的时候，左边的仙兵突然指着远处喊：“队长！你看那边！39号桶好像有动静！”
严肃仙兵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果然看见39号回收桶在微微晃动，像是有东西在里面挣扎。他皱了皱眉，对着37号桶嘟囔了一句：“算了，先去看看那边，回来再处理这桶。”
两个仙兵转身走向39号桶，脚步声渐渐远去。楚小夜松了口气，瘫坐在桶底，后背已经被冷汗浸湿了。他刚要把垃圾精们从锅盖里放出来，就听见识海里的元婴大喊：“宿主！别放松！那两个仙兵是故意走的！他们在前面拐角处等着呢！”
“什么？”楚小夜赶紧凑到桶边的缝隙往外看，果然看见两个仙兵的身影在拐角处一闪而过，显然是想等他出来再抓个正着。
“这群家伙，还挺狡猾。”楚小夜摸了摸下巴，突然对着锅盖夹层喊：“小三眼，你们能制造点动静，引开他们吗？”
锅盖里传来“吱吱”的叫声，像是在回应。楚小夜把蜂蜜桶递过去，倒了不少蜜在桶盖里：“事成之后，这些都是你们的！”
三只垃圾精从夹层里钻出来，叼着蜂蜜桶盖，溜出回收桶，朝着和39号桶相反的方向跑去。它们故意撞翻了几个小的垃圾筐，发出“哐当哐当”的声音，还对着仙兵的方向叫了几声，成功吸引了他们的注意。
“那边还有动静！快过去看看！”严肃仙兵的声音传来，两个仙兵朝着垃圾精跑的方向追了过去，彻底远离了37号桶。
“搞定！”楚小夜兴奋地拍了下手，赶紧爬起来，用力把锅盖从桶口拔了出来——锅盖边缘的雷纹被蹭掉了不少漆，看起来更像个破铁锅了，但好歹还能用。他把三只垃圾精召回身边，小三眼叼着空了的蜂蜜桶盖，邀功似的蹭他的手。
“走，现在就去出口！”楚小夜扛着锅盖，跟着垃圾精们往垃圾场深处走。这里的垃圾堆积如山，有的像座小山峰，有的像条蜿蜒的小蛇，到处都是生锈的法宝碎片和漏灵气的容器，偶尔还能看见几只和垃圾精长得差不多的小怪物，正躲在垃圾堆里啃东西。
元婴在识海里实时更新地图：“宿主，根据垃圾精的指引，前面三百米有个废弃的通道入口，应该就是离开垃圾场的路！不过——”它顿了顿，“检测到通道周围有灵气波动，像是有垃圾兽在活动！”
“垃圾兽？”楚小夜想起《上界生存指南》里的描述，垃圾兽是垃圾精的进化体，体型更大，攻击力更强，喜欢吃活物，“没事，有我的锅盖在，就算是垃圾兽，也能给它拍扁！”
他跟着垃圾精们穿过几座垃圾山，果然看见前面有个黑漆漆的通道入口，入口处立着块生锈的牌子，上面写着“地仙界东城区废弃通道——禁止通行”，牌子旁边还堆着不少废弃的铠甲和武器，看起来像是以前有人在这里战斗过。
“就是这里！”楚小夜刚要走过去，就听见通道里传来“吼”的一声，接着一个巨大的身影从阴影里走了出来——那是一只比楚小夜还高的垃圾兽，身体是用厚重的玄铁碎片拼的，头上顶着个破铁锅当头盔，爪子是用断裂的飞剑做的，闪烁着寒光，嘴里还叼着半块啃剩的灵犀花，显然是只“吃过见过”的垃圾兽。
“好家伙，这体型，比下界的雷鸟王还大！”楚小夜把锅盖举在身前，雷纹开始闪烁，“小三眼，你们躲远点！”
三只垃圾精吓得钻进了旁边的垃圾筐，只露出小脑袋观察。垃圾兽看见楚小夜，眼睛里闪过凶光，猛地扑了过来，爪子带着风，直逼他的胸口。
楚小夜侧身躲开，锅盖反手拍在垃圾兽的背上，“哐当”一声，垃圾兽的玄铁身体被拍得凹陷下去一块，它痛得怒吼一声，转身用尾巴抽向楚小夜——它的尾巴是用铁链做的，上面还挂着不少小铃铛，抽过来时发出刺耳的响声。
“来得好！”楚小夜不躲不闪，用锅盖挡住尾巴，铁链撞在锅盖上，火星四溅。他趁机调动混沌体，雷电顺着锅盖传到垃圾兽身上，垃圾兽浑身一颤，动作慢了下来。
“元婴！检测它的弱点！”楚小夜大喊。
“弱点在它的头盔！那是用废弃的防御法宝做的，但里面有个裂缝，能直接攻击它的本体！”元婴的声音在识海里响起。
楚小夜眼睛一亮，故意卖了个破绽，让垃圾兽扑过来。就在垃圾兽的爪子快要碰到他的时候，他猛地下蹲，锅盖向上一挑，精准地砸在垃圾兽的头盔裂缝上。
“咔嚓！”
破铁锅头盔碎成了两半，垃圾兽发出一声哀嚎，身体开始崩溃——玄铁碎片、飞剑爪子纷纷掉落，最后只剩下一团小小的、灰色的本体，像只没了壳的蜗牛，瑟瑟发抖地缩在地上。
楚小夜看着它可怜的样子，没再动手，只是把剩下的一点蜂蜜倒在地上：“别再欺负人了，以后跟着小三眼它们，一起吃垃圾和蜂蜜吧。”
垃圾兽的本体凑过来，舔了口蜂蜜，对着楚小夜点了点头，然后钻进了垃圾筐，和三只垃圾精挤在了一起。
“搞定！”楚小夜拍了拍锅盖，刚要走进通道，就听见身后传来仙兵的声音：“前面的难民！不许动！”
他回头一看，只见刚才那两个仙兵带着另外三个仙兵，正举着灵镜和武器，朝着他这边跑来。显然，他们被垃圾精引开后，很快就发现上当了，顺着痕迹追了过来。
“糟了，人多了！”楚小夜对着垃圾精们喊：“你们先躲起来，我引开他们！”
说完，他扛着锅盖，朝着通道相反的方向跑去，故意撞翻了几个垃圾筐，吸引仙兵的注意力。仙兵们在后面追，喊着：“别跑！你这个偷渡难民！把垃圾兽交出来！”
楚小夜边跑边笑：“想要垃圾兽？先追上我再说！”他心里盘算着，等把仙兵引远了，再绕回来从通道离开——毕竟，这可是他离开垃圾场的唯一希望。
就在他快要跑到垃圾场边缘的时候，突然看见前面的垃圾堆上站着一个人——那人穿着灰色的长袍，头发花白，手里拿着一根用废铁做的拐杖，正笑眯眯地看着他，像是早就等在这里了。
“小伙子，跑得挺欢啊。”老人开口，声音沙哑却有力，“要不要跟我走？我知道一条比通道更安全的路，还能让你吃上热乎的灵犀花饼。”
楚小夜停下脚步，警惕地看着他：“你是谁？为什么帮我？”
老人指了指他肩上的锅盖，又指了指他胸口的黑鼎残片：“我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你身上有混沌鼎的气息，而我，讨厌血煞盟的人。”
“血煞盟？”楚小夜心里一动，这是他上界以来第二次听到这个名字，“你知道血煞盟？”
老人笑了笑，转身朝着垃圾场深处走去：“想知道？就跟我来。不过要快，那些仙兵很快就会追上来了——对了，他们可不是环卫司的普通仙兵，而是血煞盟安插在地仙界的探子，专门抓像你这样的‘混沌体’。”
楚小夜愣了一下，看着老人的背影，又看了看身后越来越近的仙兵，咬了咬牙：“好！我跟你走！”
他扛着锅盖，跟着老人钻进了一座巨大的垃圾山后面，那里果然有个小小的洞口，刚好能容一个人通过。老人率先钻了进去，楚小夜回头看了一眼追来的仙兵，也跟着钻了进去，洞口很快被垃圾掩盖，不留一点痕迹。
仙兵们追到垃圾山脚下，看着空荡荡的四周，面面相觑。严肃仙兵皱着眉：“人呢？怎么突然消失了？”
左边的仙兵挠了挠头：“难道……他会土遁？”
“别废话，赶紧上报分舵主！就说发现了混沌体的踪迹，但被一个神秘老人带走了！”严肃仙兵拿出传讯符，指尖闪烁着魔气——他果然是血煞盟的探子！
而在洞口另一边，楚小夜跟着老人在黑暗的通道里走着，通道里弥漫着淡淡的灵犀花香，和垃圾场的臭味截然不同。他摸了摸怀里的冰丝袋，苏清雪的冰锥还在发烫，像是在给他打气。
“老人家，你到底是谁？”楚小夜忍不住问。
老人回头，脸上的皱纹舒展开来，露出一个神秘的笑容：“你可以叫我‘石老’——至于我的身份，等你到了地方，自然就知道了。对了，小伙子，你叫什么名字？”
“楚小夜。”
“楚小夜……”石老念叨着这个名字，眼睛里闪过一丝复杂的光芒，“好名字。混沌鼎的继承人，果然有点意思。”
通道尽头传来微弱的光，石老加快了脚步：“快到了，那里是我的藏身之处，安全得很。等你休息好了，我再告诉你关于血煞盟、混沌鼎，还有地仙界的秘密——不过现在，你得先尝尝我做的灵犀花饼，保证比你那发霉的辣条好吃！”
楚小夜跟着石老走向光亮处，心里充满了好奇——这个神秘的石老，到底是谁？他为什么知道混沌鼎？血煞盟在地仙界到底藏着什么阴谋？
而他不知道的是，在他跟着石老离开后，三只垃圾精和那只垃圾兽，正叼着他掉落的半根辣条，朝着通道入口的方向走去，像是在给什么人引路。垃圾场的阴影里，一个穿着黑袍的身影看着它们的背影，嘴角勾起一抹冷笑：“楚小夜，地仙界的游戏，才刚刚开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