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铜镜面的涟漪突然凝固,像被冻住的墨汁。苏御指尖的玉佩裂得更开,里面的金色液体顺着指缝淌下,在地面晕开的痕迹,竟与神殿地砖上的符文阵完美嵌合。他听见身后传来锁链绷紧的脆响,回头时看见那柄悬浮的长剑正挣脱黑雾纠缠,剑脊上的纹路亮起,如同父亲笔记本里画过的“引魂灯”。
“它在等你的血。”赵雷的声音突然变得清澈,黑色瞳孔里短暂映出正常的眼白,“当年我父亲就是这样……用家族血脉启动了第一座传送门。”他猛地咳出一口黑血,溅在苏御手背上,那些黑血触到金色液体的瞬间,竟滋滋冒着白烟,“别信林夏……她早就在镜子里了……”
话音未落,小林突然像断线木偶般倒在地上。他后颈的符文骤然熄灭,露出底下青紫的勒痕,像被无形的手扼住过咽喉。苏御扑过去探他鼻息时,指尖触到块坚硬的东西——是那枚刻着神殿锁孔花纹的铜钥匙,不知何时被塞进了新兵的作战靴里,钥匙柄上沾着的暗红,与玉佩渗出的金色液体接触时,突然浮现出半张残缺的地图。
【检测到血脉能量与神器产生共鸣,是否启动融合仪式?】终端屏幕上的警告突然变成柔和的蓝光,林夏的头像旁边跳出行新的批注:“父亲的笔记里少了最后一页,被我藏在基地的通风管道里,坐标是……”后面的数字突然被血色覆盖,隐约能辨认出与苏御老家的经纬度重合。
神秘人凝聚的黑雾突然剧烈翻滚。苏御看见那些熟悉的面孔在雾中扭曲变形,最终汇集成个巨大的黑影,黑影胸口的晶石闪烁着红光,里面封存的人影越来越清晰——竟是穿着黑袍的自己,手里举着完整的玉佩,正站在青铜镜前微笑。
“维度之心……”黑影开口时,声音像无数人在同时低语,“本就是你们苏家锻造的……用来关押我们……也用来……传承力量……”它猛地挥出黑雾组成的巨手,苏御下意识举起玉佩格挡,接触的瞬间,玉佩突然炸开刺眼的金光,黑影发出凄厉的惨叫,胸口的晶石裂开蛛网般的纹路。
高台上的长剑突然冲天而起。它在空中盘旋三周,剑身上的锁链尽数崩断,露出刻满符文的剑身,那些符文与苏御手背上的印记产生共鸣,在他眼前投射出流动的画面:年轻的父亲将半块玉佩塞进襁褓,另半块被扔进青铜镜,镜中传来婴儿的啼哭,与妹妹出生时的哭声一模一样。
“阵眼在镜子后面!”赵雷突然用尽全身力气扑向青铜镜,他的身体穿过镜面的瞬间,发出油脂燃烧的滋滋声,“记得我女儿的生日……告诉她爸爸不是叛徒……”队长最后看过来的眼神里,黑丝褪去的瞳孔映出苏御的脸,像在确认什么重要的事情。
苏御抓起地上的能量匕首,跟着冲进镜面。预想中的阻碍并未出现,他穿过的瞬间,发现自己站在老家的堂屋里,供桌上摆着父母的黑白照片,照片前的香炉里插着三支燃尽的香,香灰的形状与神殿的符文阵完美重合。
“哥哥。”身后传来稚嫩的声音。苏御猛地转身,看见穿着校服的妹妹站在后门边,手里举着半块玉佩,只是她的影子在地上扭曲成黑雾的形状,“妈妈说,把玉佩拼起来,爸爸就会回来了。”小女孩的眼睛里闪着纯黑的光,说话的语气却带着赵雷女儿的奶音。
终端突然剧烈震动。【禁忌生物已突破三道封印,净化之光需以完整血脉激活】屏幕上弹出古籍第37页的内容,正是父亲批注的那页,只是旁边多了行红色的字迹,是林夏的笔迹:“他们会模仿你最珍视的记忆,真正的维度之心,在你出生时的胎盘里,被父亲埋在老槐树底下。”
苏御突然想起十岁那年,父亲在老槐树下挖了很深的坑,埋进去个黑色的陶罐,当时他问里面装着什么,父亲只说“是能保护你的东西”。此刻他低头看向自己的手,玉佩的裂痕越来越大,里面的金色液体顺着指缝滴落,在地上汇成小小的溪流,溪流流过的地方,浮现出通往地下室的阶梯——正是赵雷提到过的,藏着青铜镜的地下室。
“哥哥不喜欢我了吗?”小女孩突然哭了起来,眼泪落在地上变成黑色的虫子,“你看,这是爸爸留给你的。”她摊开手心,里面躺着枚熟悉的徽章,是失踪姐姐的编号,徽章背面刻着的日期,正是苏御的生日。
地下室传来青铜镜转动的声音。苏御握紧能量匕首往阶梯下冲,身后的哭喊声越来越近,那些黑色的虫子顺着裤脚往上爬,却在接触到玉佩金液的地方纷纷化为灰烬。他在阶梯转角处撞见个熟悉的身影,穿着洗得发白的研究服,胸前别着基地的工作证——是林夏,只是她的眼睛里没有瞳孔,只有不断旋转的符文。
“找到你了。”林夏微笑着伸出手,她的指尖泛着黑雾,“系统需要新的宿主,你的血脉最纯净……”
苏御的匕首刺穿她胸膛的瞬间,听见玻璃破碎的脆响。“林夏”的身体化作无数光点,其中最大的光点里,包裹着半块青铜镜的碎片,碎片上刻着的符文,与他手背上的印记完全吻合。此时地下室的门突然敞开,里面悬浮着完整的青铜镜,镜面里映出神殿的景象,小张正举着能量枪对抗不断涌出的黑雾,小林躺在地上不知生死。
青铜镜的中央,镶嵌着块跳动的晶石,正是神殿高台上的维度之心。苏御举起半块玉佩,镜面里的维度之心突然射出金光,与他手中的玉佩产生共鸣,裂开的缝隙里涌出更浓郁的金色液体,顺着他的手臂蔓延,所过之处,手背上的印记发出灼热的温度。
【维度之心融合仪式启动,初始能量引导中】终端的声音变得异常柔和,像母亲哼唱的摇篮曲,【联盟掌控力提升至60%……70%……】
苏御感到体内涌起狂暴的力量,仿佛有无数维度的能量在血管里冲撞,他看见无数陌生的记忆碎片在眼前闪过——古袍人举行祭祀的场经、父亲在实验室里的背影、林夏在基地销毁文件的侧脸……这些碎片在脑海中炸开,最终汇成句清晰的话语,同时在无数个声音里响起:
“维度规则,将由新的血脉制定……”
此时青铜镜突然剧烈震颤,镜面浮现出禁忌生物的全貌,那是只覆盖着符文的巨眼,瞳孔里映出苏御融合维度之心的身影。而在巨眼的虹膜上,苏御看见无数个自己站在不同的维度里,每个人手里都举着半块玉佩,似乎在等待着什么。
终端屏幕上的掌控力停留在80%,旁边跳出行鲜红的警告:【检测到同源能量干扰,融合出现变数——小心你身后的“自己”】
苏御猛地回头,看见穿着黑袍的自己站在地下室门口,手里举着完整的玉佩,脸上带着诡异的微笑,而他身后的阴影里,无数只眼睛正在缓缓睁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