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轮碾过湿漉漉的路面，发出低沉的沙沙声。苏然靠在副驾驶座上，眼皮沉重，手指却死死攥着手机。屏幕还亮着，那行“奖励模块开启”的提示像块磁石，吸得他眼球发酸。
张峰坐在后座，正低头拧干t恤上的雨水，抬头瞥了眼他的姿势：“你这眼神，跟守财奴盯金库似的。”
“不是金库。”苏然咧嘴，“是启动器。”
司机从后视镜扫了他一眼：“小伙子，刚被雷劈完还有心思研究手机？”
“正因为被雷劈了，才不得不研究。”苏然把手机稍微抬高，“您知道吗？刚才那场直播，我摔了一跤，不光观众心疼，系统还给我记了一笔账。”
张峰哼笑：“又来了，你那套‘情绪值’理论。”
“不是理论。”苏然点开界面，调出结算数据，“你看，最后定格在502。什么概念？说明真有人因为我坚持走完那段路，产生了实实在在的情绪波动——敬佩、担忧、紧张，全被量化了。”
张峰凑近瞄了眼，皱眉：“这些数字……真能代表别人心里怎么想？”
“以前不能。”苏然收起手机，语气忽然认真起来，“但现在能。我不是在猜，是在看反馈。就像打游戏，以前我瞎冲，现在终于拿到地图和任务提示了。”
司机忍不住插话：“所以你是说，观众的情绪……能变成你的能量？”
“准确说，是资源。”苏然笑了笑，“如果我能设计内容，让他们在特定时间产生特定情绪，那我不就是在主动‘发电’？”
车厢里安静了一瞬。
张峰啧了一声：“你这脑洞，比我们工地塔吊还高。”
“可事实就摆在眼前。”苏然坐直了些，“之前我直播掉粉，只会骂平台算法不公平。现在我知道了，问题不在算法，而在输出的内容没‘情绪密度’。观众刷到我，要么无感划走，要么觉得吵闹关播——这种互动，连最低标准都达不到。”
“那你打算怎么办？”张峰问，“搞个哭穷专场？还是整点励志演讲？”
“都不是。”苏然摇头，“我要做的，是让观众不只是‘看’我，而是跟着我一起经历情绪起伏。比如——我今天累成狗，但我不只说‘我好累’，我要让他们亲眼看到我是怎么咬牙撑住的；我想放弃的时候，也不直接关播，而是告诉他们我在挣扎。”
“然后呢？”司机好奇地问。
“然后他们就会开始替我着急、为我加油。”苏然眼睛亮了起来，“那一刻，他们不再是旁观者，而是参与者。他们的每一条弹幕，每一次停留，都在给我充能。”
张峰盯着他看了几秒，忽然笑出声：“你这哪是做直播，你这是搞心理操控啊。”
“别说得那么吓人。”苏然摆手，“我只是想把真实反应放大一点。以前我太急于求成，总想着用危险场面抓眼球。现在我发现，真正让人留下来看完的，反而是那些‘普通但走心’的瞬间。”
“比如你说不想再当废物主播那段？”张峰想起直播结尾的画面。
“对。”苏然点头，“那时候我已经快站不住了，但我说的是真心话。结果系统显示，敬佩值涨得最快。说明什么？大家不讨厌真诚，只是讨厌装模作样。”
司机听着，若有所思：“难怪我看到你最后靠墙说话那段，差点把方向盘打歪了。说实话，我以为你要哭了。”
“我没哭。”苏然笑了，“但我确实有点热鼻子。”
车内气氛缓了下来。雨刮器有节奏地摆动，窗外街景逐渐从荒林过渡到城市边缘的昏黄路灯。
苏然低头再次打开系统界面，这次页面多了新选项：
【待解锁奖励：初级能力预览】
- 力量微调（阈值：1000）
- 感知增强（阈值：1000）
- 反应提速（阈值：1000）
下面还有一行小字：【建议首次兑换方向：结合当前身体状态评估适配性】
他盯着看了许久，忽然开口：“你说，我要是明天在家搞一场轻量级直播，会不会有人进来看？”
张峰一愣：“在家？就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又不是要翻跟头。”苏然转头看他，“我就想试试一些简单动作，看看什么行为最容易引发情绪反应。比如……徒手掰断一根铁勺？或者闭眼走直线？”
“你确定这不是老年益智节目环节？”
“重点不在做什么，而在怎么做。”苏然解释，“我要控制节奏，先制造悬念，再突然爆发效果。观众不知道我会不会失败，自然会紧张；成功了，他们会觉得爽；失败了，也可能产生同情或鼓励。”
张峰挠头：“听上去像是在排练小品。”
“本质一样。”苏然笑，“都是讲故事。只不过我的故事，能换来实际东西。”
司机忍不住笑出声：“你们年轻人现在直播，连心跳都能算钱了？”
“差不多。”苏然合上手机，靠回椅背，“接下来我要做的，就是学会怎么‘精准投放情绪炸弹’。喜怒哀乐，哪个值钱用哪个。”
张峰摇头：“你还真打算把直播当生产线？”
“为什么不？”苏然反问，“以前我拼体力、拼胆量，换来的只有几个点赞。现在有了这套机制，只要设计得好，哪怕我在家坐着不动，也能积累能量。”
“那你第一步打算干啥？”张峰问。
“先测。”苏然眼神坚定，“找几个最基础的行为，录一场短直播。不宣传，不引流，就看自然流量下的情绪反馈。我要建立一个‘行为—情绪’对照表，以后所有内容都按这个来优化。”
“听起来挺科学。”司机点头，“就跟种地施肥似的，知道哪块地该下多少料。”
“就是这个理。”苏然笑了，“以前我撒种子靠天收，现在我要自己当农技员。”
张峰沉默片刻，忽然说：“行吧，你要真搞这事，设备我借你。反正我那儿还有台闲置的摄像机，带环形灯。”
“谢了。”苏然拍了下座椅扶手，“等我把第一波数据跑出来，咱们再讨论下一步。”
“下一步是不是就要飞天遁地了？”张峰调侃。
“没那么玄。”苏然摇头，“我现在才五百多点，离解锁能力还差得远。得一步步来。明天先试试能不能让观众因为我掰根筷子激动一下。”
“那你可得提前买保险。”司机笑着说，“万一筷子崩到眼睛呢。”
车内响起一阵笑声。苏然也跟着笑，但握着手机的手始终没松。
车子缓缓减速，停在一栋老旧居民楼前。路灯昏黄，楼下垃圾桶旁堆着几袋垃圾，空气中飘着淡淡的馊味。
“到了。”司机熄火，“下次直播记得提前通知，我还想看看你到底能不能用手捏扁易拉罐。”
“一定给您留前排位置。”苏然推开车门，双腿落地时还有些发软，但他稳住了。
张峰也跟着下车，从后备箱拿出背包：“东西我放这儿了，明儿白天联系。”
“行。”苏然接过手机，抬头看了眼五楼窗口，“今晚睡个踏实觉，明天正式开工。”
张峰点点头，重新钻进车里，摇下车窗：“别太拼啊，你现在可不是一个人在战斗，还带着个‘情绪发电站’呢。”
车灯亮起，皮卡缓缓驶离。
苏然站在楼下，仰头望着自家窗户。夜风拂过脸颊，带着雨后的凉意。他深吸一口气，低头看向手机屏幕。
系统界面静静悬浮着：
【当前情绪值：502】
【安全区域：已确认】
【奖励模块：可操作】
他指尖滑动，点进“初级能力预览”，目光落在“力量微调”那一栏。
“掰勺子……可能不够劲。”他低声自语，“不如试试——捏碎一块砖？”
话音未落，他抬起右手，五指张开，对着空气慢慢收紧。
指节发出轻微的咔哒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