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解放瘫在船舱里，浑身止不住地哆嗦。
他望见远处那堆成小山似的金黄大黄鱼，再瞅瞅一身血污的儿子，眼泪淌了下来。
“成了……祖宗保佑，成了……”
他哆嗦着念叨，话音里带着刚从鬼门关爬回来的慌怯，又夹着压不住的喜兴。
刚才那阵仗，把他这老跑海的魂都吓飞了。
爷俩在船上歇了半晌，才缓过气来。
眼面前那大家伙漂在不远处，怎么弄上船，倒成了难题。
林解放喘着粗气说：
“卫东，要不拿缆绳拖回去？”
林卫东摇头：
“不行，拖回去太招眼。”
“从龙王口出去的船，后头拖着这么个金灿灿的大家伙，不到半天，全公社都得知道。”
“到时候不是发财，是惹祸。”
“再说海水泡久了，鱼肉都烂了，不值钱。”
他琢磨了一会儿，拿定了主意。
“爹，咱就在这儿，把它给剖了！”
“光留值钱的，鱼肉尽量捎上，别的都扔回海里。”
这法子实在有些浪费，但眼下最稳妥。
林解放一听就明白，随即点头应下。
父子俩划着漏水的小船，慢慢靠向那具巨大的鱼尸。
离得近了，才看清这东西的个头。
鱼身上的鳞，每片都有成人巴掌大，让太阳照得发亮。
鱼嘴张着，大得能躺下两个汉子。
他们没说话，只是盯着看。船底的水越积越多，父亲舀水的动作更急了些。
【好家伙，这要是活在侏罗纪，怕不是能跟霸王龙掰掰腕子。可惜了，终究是败给了人类的智慧和贪婪。】
林卫东心里想着，手上没停。
他掏出在县城买的军用匕首，吸了口气，开始处理这条鱼。
黄唇鱼的鱼皮很厚，不好下刀。
他使了些劲，才慢慢割开。
一股浓重的气味从鱼腹里散出来，带着腥味，又有点甜，闻着让人精神了些。
父子俩顺着切口，用力剖开鱼肚。
鱼肚里的东西让两人一时怔住，说不出话。
在那鱼腹最深的地方，在一堆内脏中间，躺着一个巨大的、半透明的、泛着淡金光的物件。
它两头尖，中间粗，表面能看清树枝一样的血管纹路，摸上去温润光滑。
林解放的手抬到一半，猛地收了回来。
他这双手糙得很，碰不得这样的好东西。
他嘴唇动了动，喉咙里咕哝了几下，最后挤出三个字：
“金钱鳌。”
林卫东头一回见到这玩意儿。
他握紧匕首，小心地割开鱼鳔四周的组织，两手配合着，一点点把它完整取了出来。
这鱼鳔沉甸甸的，摸着还有点温，掂量着得有七八斤。
他两手托着，动作很慢。
他不敢耽误，马上取出备好的防水油布，将鱼鳔一层层裹严实，最后拿绳子捆牢，生怕弄坏半点。
做完这些，他松了口气，这才发觉后背的衣服早已被汗浸透了。
【搞定！核心装备已拾取！绑定成功！】
【有了这玩意儿，别说盖瓦房了，我直接在村里盖个紫禁城都够了！以后苏棉的金镯子，一天换一个戴，不带重样的！】
处理完鱼鳔，剩下的就是鱼肉了。
这种顶级海鱼的肉，同样是不可多得的美味和补品。
父子俩合力，将最肥美的鱼腩和鱼背肉，割下来足足有两百多斤，把小小的船舱堆得满满当当。
剩下的鱼头、鱼骨和内脏，则全部扔回了海里，很快就引来了无数的鱼虾争抢，算是对这片海的馈赠。
当他们处理完一切时，太阳已经快要落山了。
回去的路，远比来时要平静。
但因为小船受损，又装载了沉重的鱼肉，速度慢了很多。
父子俩轮流划桨，直到深夜，才借着月光，远远地看到了石村的海岸线。
为了不引人注意，林卫东没有在村口的码头停靠，而是选择了一处偏僻无人的小沙滩。
他让父亲在船上等着，自己则趟着海水，深一脚浅一脚地跑回了家。
当他推开院门时，苏棉和陈淑莲正像两尊望夫石一样，焦急地在院子里等着。
看到他平安回来，两个女人悬着的心才终于落下。
“你可算回来了！你爹呢？”
陈淑莲急忙上前，声音都带着哭腔。
“爹没事，在船上呢。”
“娘，媳妇，快，别问了，跟我来，有天大的好事！”
林卫东来不及解释，拉着两个满脸疑惑的女人，又匆匆地赶回了海边。
当陈淑莲和苏棉，看到那艘破破烂烂，几乎快散架，
却堆满了雪白鱼肉的小船，以及船上安然无恙的林解放时，都惊呆了。
“我的天，你们这是……把海里的鱼都打光了？”
陈淑莲看着那堆成小山的鱼肉，结结巴巴地问道。
“何止是打到鱼了！”
林解放激动得满脸红光，嗓门都大了几分，
“我们是把龙王爷给请回来了！”
一家人，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船上的鱼肉，分批运回了家里的地窖藏好。
回到屋里，关紧房门，连窗户缝都用布条塞上。
林卫东才从怀里，掏出了那个用油布层层包裹的、沉甸甸的包裹。
他当着家人的面，一层，一层地，将油布揭开。
当最后那层油布被揭开，那个散发着柔和金光的金钱鳌，出现在昏暗的煤油灯下时。
整个屋子，瞬间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
煤油灯的光照在金钱鳌上，映得亮堂，一家人的脸上也跟着一亮一暗。
“啊……”陈淑莲吓得倒退一步，捂住嘴，眼睛瞪得像铜铃，满是难以置信的神色。
苏棉也呆住了，她死死抓着林卫东的胳膊，指甲陷进肉里都浑然不觉，嘴里下意识地念叨着：
“你……你这是把天上的宝贝给偷下来了？卫东，这……这会不会招来灾祸啊……”
林卫东看着家人震惊的表情，脸上露出了前所未有的自豪笑容。
他轻轻拍了拍媳妇的手，示意她安心。
他看着母亲，看着媳妇，看着同样激动不已的父亲，郑重地宣布道。
“爹，娘，媳妇。”
“你们都瞧仔细了。”
“这东西，叫‘金钱鳌’。”
“老话讲，值一座城。”
他停下来，挨个看过去，话说得稳，字字扎实。
“这下好了，咱们家往后就不愁钱了。”
“这可不是一般的鱼！”
“这东西，是咱家的重要依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