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上槿指了指周围,又做了一个关闭的动作,最后指向他手中的记录板——【真的没有监控?这个上面会有记录吗?】
江淮清立刻明白了她的担忧,斩钉截铁地摇头:
“没有。这个是离线状态,不会有任何记录。”
他甚至将记录板递到她眼前,示意她可以检查状态栏。
确认了安全性后,她像是终于松了口气,随即又像是想起了什么极其重要的事情,眉头紧紧皱起,几乎是带着一股怨气,颤抖着在记录板上飞快地写下一行字,笔迹因为激动而更加凌乱:
【你有病吧,大哥!这么明显了看不出来?自己说的话也记不住?我,真服了!】
这没头没尾的指控让江淮清彻底懵了:
“什么看不出来?我说了什么?”他完全跟不上她的思路。
她像是被他的迟钝气到,呼吸都急促了几分,狠狠地在记录板上戳着写字:
【抑制环没开啊!我按什么?!】
这句话如同闪电般劈入江淮清的脑海!他猛地想起之前她崩溃前,自己为了威胁她,确实说过一句:
抑制环已经关了。
巨大的震惊和后怕如同冰水般瞬间浇遍全身,让江淮清的心脏几乎停止跳动。
他张着嘴,看着记录板上那行控诉的字,又看看她因激动和虚弱而泛红的脸颊,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
“那你为什么不说话?”
【你等着。】
她写完那句几乎是耗尽所有力气的控诉后,眼皮便沉重得再也支撑不住,强烈的疲惫和药效如同潮水般席卷而来。
她随手将那只画着乌龟、写着字的电子记录板往床边一扔,甚至没力气放好,便头一歪,深深地陷入昏睡之中,呼吸变得绵长而微弱。
江淮清没有去捡那块记录板,只是凝视着她苍白却终于褪去些许尖锐防备的睡颜,眼神复杂得难以化开。
那里面有沉重如山压得他几乎喘不过气的愧疚,有看着她虚弱至此却无能为力的心疼,甚至……还掺杂着一丝连他自己都未曾预料、更不愿深究的,极其细微的温柔。
他俯下身,替她掖好被角,声音压得极低,如同耳语:
“我知道了。”
他顿了顿,仿佛在做一个郑重的承诺,“你先休息。”
就在这时,病房的门被极轻地敲响了两下,随即王明悄无声息地推门走了进来,脸上带着一丝紧张和欲言又止。
江淮清没有回头,目光依旧停留在你脸上,只是声音恢复了平时的冷沉:“什么事?”
王明快步走到他身边,几乎是贴着耳朵,用气音急切地汇报:
“上将,军部来人了。正在外面等候,看样子……来者不善。”
江淮清的眉头瞬间拧紧,眼中所有复杂的情绪在刹那间被冰冷的锐利所取代。
他几乎是本能地,一把抓过被扔在床角的电子记录板,手指飞快地操作了几下,将上面所有关于乌龟、骂人话和那句关键指控的记录彻底清除,不留一丝痕迹。
做完这一切,他猛地站起身,动作干脆利落,没有丝毫犹豫。
他最后深深地看了一眼病床上依旧沉睡的云上槿,眼神晦暗不明,随即毅然转身,大步向外走去,军靴踏在地面上,发出果断而冷硬的声响,仿佛瞬间又变回了那个说一不二、冷酷无情的联邦上将。
病房门在他身后轻轻合上,隔绝了内外两个世界。
病房外的走廊,气氛肃杀。
几名身着军部监察部门制服的人员早已静立等候,见到江淮清出来,立刻齐刷刷地敬礼,动作标准划一,眼神却带着公事公办的审视。
“江上将。”
江淮清面无表情地回了一个军礼,目光冷冽如实质般扫过面前几人,带着不容置疑的威压。
“有事?”他的声音平稳,却透着一股冰碴般的寒意。
军部来人彼此交换了一个眼神,其中一名看似领头的中年军官上前一步,态度看似恭敬,语气却透着一丝不容拒绝的强硬:
“江上将,我们奉命前来调查一些情况。”
“情况?”
江淮清眉峰微挑,语气带着一丝嘲讽,“需要我配合?”
他站在那里,身形挺拔如松,自然而然地散发出一种掌控全局的气场。
那名军官感到压力倍增,喉结不自觉地滚动了一下,但还是坚持说道:
“是的,江上将。我们需要了解一些关于……”
他微妙地停顿了一下,似乎在谨慎地选择措辞,“……您带回来的那位女士的情况。”
江淮清的眼神骤然变得锐利无比,如同最锋利的军刀,直直刺向说话的人。
“你们想知道什么?”
他每个字都咬得极重,带着明显的警告意味。
那军官被他的目光看得心里发怵,后背甚至渗出了一层细密的冷汗,但军令在身,他只能硬着头皮继续:
“她的详细身份背景、过往经历,以及……她为何会出现在这里?与您的关系,还有……关于她所声称的药剂配方……”
“这些,”江淮清毫不客气地打断他,声音冰冷彻骨,“我已经在之前的报告中,向军部详细说明过了。”
他的语气带着明显的不耐烦,仿佛在指责对方的多此一举。
几名军部人员再次互相对视,眼神交流间传递着紧张。
刚才那名军官深吸一口气,再次上前一步,这一次,他的态度明显变得更加强硬,甚至带上了一丝不容置疑的命令口吻:
“江上将,我们需要更详细、更确凿的资料证据。而且,关于报告中的某些细节,以及后续的处理方式,上级认为还需要您当面做出更进一步的解释和说明。”
江淮清的目光如同淬了冰的刀锋,死死地锁住对方,周围的空气仿佛都因他的怒意而凝固了。
“我的报告,”他一字一顿,声音低沉得可怕,“还不够详细吗?”
那军官只觉得一股强大的压迫感扑面而来,几乎让他难以呼吸。
他额角渗出冷汗,但还是凭借着职责和身后的靠山,硬撑着站在原地,声音虽然有些发颤,却依旧坚持道:
“抱歉,江上将。这是上级的直接命令。我们……只是奉命行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