靳百川的话，如同一道惊雷，在萧瑟的脑海中炸响。
是啊。
自己之前，想的都是什么？
复仇，夺位，讨个公道。
这些，都太小了。
格局，太小了。
他一直把自己，放在一个“受害者”的位置上，用恨意和不甘，来驱动自己前行。
可现在，靳百川却为他，指出了另一条，截然不同的路。
不是去推翻，不是去夺取。
而是去……证明。
向那个高高在上的父皇证明，向整个天启城证明，向这天下证明。
他萧瑟，回来了。
不是作为一个复仇者，而是作为一个，能够与这天下所有棋手，平等博弈的，真正的强者！
他要让父皇看到，他不再是那个需要被他“折断翅膀”来保护的雏鹰。
他已经成长为，一头足以翱翔九天的，真正的巨龙！
他要让父皇明白，面对那即将到来的，危及整个江山的巨大危机，他萧瑟，将是他最可靠，也是最强大的臂助！
这，才是真正的，釜底抽薪！
这，才是真正的，王者之道！
想通了这一点，萧瑟只觉得心中那积压了十二年的郁结之气，瞬间，一扫而空。
他的眼神，不再有迷茫，不再有挣扎。
只剩下，一片前所未有的，清明与坚定。
“我明白了。”他看着靳百川，郑重地，点了点头。
“明白就好。”靳百川笑了，他拍了拍萧瑟的肩膀，“走吧，回客栈。今晚发生了这么多事，也该好好消化消化。”
“你那个‘苏白’的身份，还得继续用下去。不过，从明天开始，这个‘苏白’，可以稍微，高调一点了。”
萧瑟闻言，嘴角也勾起了一抹久违的，属于他这个年纪的，自信的笑容。
“我知道该怎么做。”
……
第二天，天刚蒙蒙亮。
整个天启城，就被一则消息，彻底引爆了。
“稷下学宫特使靳百川，昨夜入宫面圣，与陛**弈，三局两胜！”
“赤王、白王亦在场，被靳先生以三寸不烂之舌，说得哑口无言，狼狈不堪！”
“陛下龙颜大悦，赐靳先生‘宫中行走’金牌，可随意出入皇城，参与朝议！”
这消息，如同长了翅膀，一夜之间，传遍了天启城的大街小巷，王公府邸。
所有人都傻了。
这个靳百川，到底是什么来头？
先是废了赤王十八铁卫，现在又在宫里，把皇帝和两位王爷，都给“说服”了？
这已经不是简单的武功高强了。
这是真正的，拥有通天彻地之能的，大人物啊！
一时间，“儒剑仙靳百川”的名头，在天启城里，达到了一个前所未有的高度。
无数的官员、世家，都备上厚礼，想要前往百晓楼拜会，结果，无一例外，全都被挡了回去。
靳百川的回复，还是那句老话。
“偶感风寒，不便见客。”
这一下，更是让他“高深莫测”的形象，深入人心。
所有人都觉得，这位靳先生，是在下一盘大棋。他不见任何人，是在等，等一个最好的时机。
而此刻，身处风暴中心的靳百川，正优哉游哉地，坐在百晓楼的窗边，喝着茶，听着说书先生，添油加醋地，讲述着他昨夜的“光辉事迹”。
他听得是津津有味，时不时还点点头，仿佛故事的主角，不是他自己一样。
而另一边，有间客栈。
化身为“苏白”的萧瑟，也开始了的自己行动。
他不再像前几日那样，只是安静地坐在角落里喝茶。
今天，他换上了一身更加利落的黑色劲装，将那柄名为“无双”的黑铁长剑，堂而皇之地，背在了身后。
他没有易容，只是用靳百川教的方法，稍微改变了一下眉眼间的气质。
那张原本俊美得有些阴柔的脸，此刻，多了一分江湖人的，冷冽与疏狂。
他依旧坐在靠窗的位置，但这一次，他没有喝茶。
他点了一壶，天启城里最烈的烧刀子。
自顾自地，一杯接着一杯，喝着。
他身上那股若有若无的，属于强者的气息，不再像之前那样，被完全掩盖。而是，恰到好处地，释放出了一丝。
那一丝气息，虽然微弱，但对于那些常年在刀口上舔血的江湖人来说，却像是黑夜里的萤火虫，无比的醒目。
很快，就有人注意到了他。
“哟，哥们，一个人喝酒，多没意思？”
一个长着络腮胡，身材魁梧，背着一把鬼头大刀的汉子，端着酒碗，大大咧咧地，走到了萧瑟的桌前。
“我叫张三，江湖人称‘劈山刀’。看兄弟你也是个练家子，交个朋友？”
这汉子，是这有间客栈的常客，也是城西一片，颇有名气的刀客。一身修为，已经到了金刚凡境。
他看出了“苏白”的不凡，想来结交一番。
萧瑟抬起眼皮，瞥了他一眼，没有说话，只是自顾自地，又满上了一杯酒。
那眼神，很冷。
带着一股，发自骨子里的，漠视。
张三的热脸，贴了个冷屁股，脸上有些挂不住了。
“嘿，小子，跟你说话呢！哑巴了？”他的声音，也大了起来。
周围的江湖人，都看了过来，一副看好戏的表情。
萧瑟依旧没有理他，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妈的！给脸不要脸！”
张三被彻底激怒了，他猛地一拍桌子，那只蒲扇般的大手，就朝着萧瑟的肩膀，抓了过去！
他想给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一个教训！
然而，他的手，还没碰到萧瑟的衣角。
一道黑色的剑光，一闪而逝。
快！
快到了极致！
所有人都没看清，那柄剑，是什么时候出鞘的。
他们只看到，一道黑线闪过。
然后，“当啷”一声。
张三那把引以为傲的鬼头大刀，从中断成了两截，掉在了地上。
而那柄黑色的长剑，不知何时，已经回到了鞘中。
仿佛，从未动过。
整个客栈，瞬间，安静得落针可闻。
所有人都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一幕。
张三更是浑身僵硬，冷汗，瞬间湿透了他的后背。
他知道，刚才那一剑，如果不是斩向他的刀，而是斩向他的脖子。
他现在，已经是个死人了。
萧瑟，或者说苏白，这才缓缓地，抬起头，正眼看了他一眼。
“你的刀，太慢了。”
他的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入了在场每一个人的耳中。
“滚。”
一个字，充满了不容置疑的，霸道。
张三的脸，涨成了猪肝色。他想发作，可一看到地上那断成两截的宝刀，和对方那冰冷得，不带一丝感情的眼神，所有的勇气，都烟消云散。
他什么话也不敢说，捡起地上的断刀，灰溜溜地，跑了。
整个客栈，依旧是一片死寂。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了那个，依旧在自斟自饮的，黑衣剑客身上。
他们知道。
从今天起，天启城的江湖，要变天了。
一个不知来历，却强得可怕的年轻剑客，横空出世。
而他的名字，叫。
苏白。